第二日朝会,昭文帝当场宣布让太子带着赈灾粮,即刻前往豫州。
太子一党的官员个个精神大振,这可是笼络民心的大好机会。
豫州年年水患,治水有例可循,无非就是加固堤坝,堵疏并行。
太子这次豫州之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昭文帝是在给他造势。
一些中立派迷茫了,这陛下前段时间还大力扶持秦王。
听说昨日秦王救驾受伤,按理来说,这差事该是秦王的才对。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陛下的心思猜不透啊!
太子也十分欣喜,这段时间父皇对老二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
再加上闻太傅一首让他小心秦王,他心中也对老二存了芥蒂。
豫州水患一事刚出来,闻太傅就说过这事父皇会交给老二办。
结果他接手了,看来闻太傅的顾虑多余了。
太子接过李顺德手中的圣旨,“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期待。”
昭文帝耷拉着眼皮,没说话。
李顺德伴君多年 ,揣摩昭文帝的心思纯熟。
便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子留下。”昭文帝一句话让太子心里惴惴。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留下吗?”
“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昭文帝看着面前的太子,叹了口气。
太子三岁被封为储君,开蒙是他亲自教导的。
但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这次豫州之行,朕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闻家人。”
从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大晋只能靠太子了。
他不会再放任闻家,清理门户是早晚的事。
太子嘴唇张张合合,没发出一点声音。
父子俩个僵持着,过了会,太子败下阵来。
“儿臣知道了。”
“多听听不同的声音,为君者,不可被一言蔽之。”
太子攥紧了掌心,却恭顺应下了。
走出御书房时,他掌心渗出了血。
父皇总与他说些大道理,却不会告诉他该如何做。
不像太傅,无论他问什么都倾囊相授。
回到东宫,闻太傅己经在书房等候多时。
“臣参见殿下。”
“太傅快起,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闻太傅顺势起身,“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父皇让孤此行不准带闻家人,没了太傅为孤出谋划策,孤这心里不踏实。”
闻太傅脊背僵了僵,连忙道:“陛下真这么说,殿下是知道的,我们闻家忠心耿耿...”
“太傅放心,这次先听父皇的,下次孤一定带上闻家。”
闻太傅拨弄着茶盏,“殿下有心了,您有需要闻家的地方尽管吩咐。”
“陛下可有透露这次豫州水患为什么不派秦王去?殿下也知道,前些日子秦王颇受陛下看重。”
太子没多想:“孤是储君,这种事当然是孤出面更合适,父皇疼爱老二也不是什么大事。”
闻太傅险些呛住了,他都明示暗示到这份上了,太子还没听懂。
“臣也只是好奇。”闻太傅话锋一转,“对了,臣好久没见我那孙女,不知今日可方便。”
“来人,去请太子妃。”
芳华院。
太子妃得知太子去豫州一事,心里止不住的得意。
任凭你秦王多有才华多会笼络人心,皇上都不会让一个不能生的坐上皇位。
闻梦手轻轻搭在小腹,这个月月事己经迟了好几日。
极有可能是有了身孕,她打算等过几日能把出喜脉再请太医。
被太子的人叫到书房时,她见到了祖父。
太子体贴,给两人留了空间,“孤还有奏折未批阅,先走一步。”
闻太傅端坐下首,不动神色道:“太子妃可知,皇上为何突然换了去豫州赈灾的人选?”
闻梦闻言十分得意,甩了甩锦帕:“祖父放心,这秦王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哦?”闻太傅观察闻梦的表情,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本宫给他下了绝子药,他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
闻太傅豁然起身,怒吼:“你疯了?”
闻梦被吼懵了,声音越来越小:“这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嘛...陛下如今不就厌弃他...”
闻太傅眼神一厉:“什么意思,陛下己经知道了?”
“昨日本宫安排了闻家在宫中的暗桩,在陛下面前揭穿这事...本宫...”
“你给我闭嘴!”闻太傅忍不住给了她一耳光。
“无知蠢妇,你就不怕陛下和秦王查到,到时候整个闻家都被你害了!”
闻梦捂着被打的一边脸,笑出了眼泪。
“所以本宫告诉祖父呀,接下来就看祖父您的本事了。”
闻太傅气得甩袖,“你早就打算好了,让闻家替你扫尾?既如此,怎么不早说,你以为秦王是吃素的。”
闻太傅胸膛起伏不定,额头青筋暴跳,指着闻梦恨恨道。
“以前一首觉得你是姐妹中最聪明的一个,没想到是最蠢的。”
“这件事我会交给你父亲去办,以后你再敢这样先斩后奏,闻家决计不会再管你。”
言罢甩袖离去。
闻梦坐在原地,如释重负地笑笑。
-----
尚书府。
柳云珍自昏迷醒来后,惶惶不可终日。
她害怕林言溪将她重生这个秘密说出去,万一别人觉得她是怪物怎么办。
“夫人,安胎药熬好了。”
柳云珍闻着浓厚的中药味,反胃作呕。
采星连忙找来痰盂,她吐完舒服了点。
“采星,最近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
“没有啊,夫人,不过奴刚刚在外面发现只白鸽,从没见过,不知怎么到我们院里来了。”
柳云珍生起几分兴趣,“拿来我看看。”
采星照做,将院里的白鸽抱给她。
柳云珍接过之后便发现了白鸽腿上绑的纸条,她呼吸一窒。
吩咐屋里侍候的人下去,小心翼翼打开纸条。
‘若不想你的秘密传扬开,申时三刻,金缕阁三楼见。’
柳云珍双手颤抖,纸条飘落在地。
过了会她才捡起地上的纸条,燃了蜡烛,借着烛火烧掉了纸条。
是谁?难道是林言溪?
无论是谁,金缕阁她都得去一趟。
派人跟柳梅说了一声,柳云珍惴惴不安地坐上了前往金缕阁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