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崇德殿偏殿。
“孟太医,秦王的伤势如何?”
昭文帝坐在榻边,脸色凝重。
孟太医犹豫上前:“启禀皇上,秦王手上的伤未曾伤及筋骨,将养一段时日即可。只是...这..”
“臣请皇上再召几位太医为秦王诊脉,臣学艺不精...恐误了秦王尊体。”
昭文帝神色莫名,还是召集了太医院值守的其他太医。
几位太医轮流把脉,都是一脸凝重,缄默不语。
萧泽璟回想刺客出现的场景。
当时他和昭文帝在御书房讨论豫州水患一事,送茶的小太监是个生面孔。
他多看了两眼,就发现那小太监藏在袖口里寒光闪闪的匕首。
没多犹豫,他替昭文帝挡下那一刺。
那小太监一击未中,咬毒自尽。
不对,整件事都不合理。
先不说那小太监如何混进的宫,正常刺杀没达到目标,要么继续要么先走为上。
当场自尽的确实少见,萧泽璟微微眯眼。
面前这些太医又是谁的手笔,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等会说的话绝对对他不利。
几位太医眼神对视,支支吾吾不敢上前。
昭文帝不耐烦道:“如何?”
一群太医赶紧跪地,年纪稍长的张太医说:“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昭文帝凝眉,挥了挥手,李顺德领着人退到殿外。
“现在能说了吗?”
一众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下,最后还是张太医开口。
“秦王殿下脉象沉而迟...可能误食了什么...肾阳不足,有绝嗣之兆。”
昭文帝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确定没误诊?”
一众太医头低得更深了。
萧泽璟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来了。
“张太医刚刚说本王误食了什么,才会...”
“臣不敢隐瞒,以往殿下的脉案在太医院都有存档,没有任何问题,是最近才...”
昭文帝眼神一厉:“可能治好?”
“调养几年,兴许...兴许可以。”
昭文帝垂下眼,“下去吧,把嘴闭紧了,朕若听见什么流言,决不轻饶。”
“父皇可得好好查查,还儿臣一个公道。”
“朕会让人去查的,你身上有伤,好好休息。”
萧泽璟眸底微寒,“儿臣伤势不重,还是回府休养。”
昭文帝也没勉强,让他出宫了。
人走后,昭文帝又召见了张太医,李顺德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秦王以后还能有子嗣吗?”
张太医支支吾吾,“朕要听实话。”
“机会渺茫。”
昭文帝砸了手中的茶盏,“查,给朕查,到底是谁暗害秦王?”
李顺德和张太医跪伏在地,屏住呼吸。
昭文帝逐渐冷静下来,“李顺德,拟旨,豫州水患,让太子马上前往赈灾,安抚百姓。”
“是。”
林府。
收到萧泽璟在宫中遇刺的消息,大家也没什么心思用晚膳。
派出去打听的人还没回来,萧泽璟先回来了。
林言溪看着手上缠着纱布,嘴唇毫无血色,被李福搀扶着的萧泽璟,一时不敢上前。
“没事吧?”崔昀问。
“一点小伤而己,大家这么兴师动众干嘛,回去休息。”
说完被李福扶着回了临风院。
林言溪不放心,拿了伤药去临风院。
进门时,李福不在,其他侍从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萧泽璟斜靠在矮榻上,思绪逐渐飘远。
连林言溪进来都没察觉,这下她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阿璟,你吃晚饭了吗?我让玉竹拿了山药粥和鸡汤,你吃点。”
萧泽璟眼珠慢慢转动,思绪回笼:“好啊。”
林言溪见他伤在右手,舀一勺山药粥喂到他嘴边。
“怎么伤的,疼吗?”
男人脸上熟练地挂着笑:“替父皇挡了一下,小伤,几天就好了。”
林言溪放下碗,大胆地揉了揉他的脸,“不想笑就别笑,笑得真难看。”
萧泽璟怔了下,面具戴久了,他都习惯了。
“你今天从回来就怪怪的,不开心吗?”
萧泽璟正准备搪塞过去,却被她捂住了嘴。
“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不能撒谎骗我。”
男人忽然一把将她抱起,林言溪惊呼:“小心手!”
“谢谢你,溪儿。”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萧泽璟心情平复不少。
纵使他不能生,但他可不缺孩子。
林言溪的孩子,也是他的。
他大概料到父皇的态度了,豫州水患应该会派太子去。
对他来说,这是收拢民心的好机会。
对太子,就不一定了。
今天在宫中经历的一切,都像是被人精心策划安排好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很可能就是闻家搞的鬼。
礼尚往来,他也该送闻家一份大礼。
林言溪在男人怀里微微仰头,“你先松开我,我有正事和你说。”
萧泽璟没动,“这样也可以说。”
林言溪小心翼翼开口:“你会相信我的,对吧?”
男人没多想,点点头。
林言溪娓娓道来:“前天我和江寂回尚书府,遇上了江少夫人——柳云珍。”
男人打断道:“之前在宫宴上刁难你那个?”
“嗯嗯,你先听我说。她那天疯疯癫癫的拦了我的路,和我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
林言溪给他打预防针,“你听了可别生气哦。”
林言溪凑近他小声道:“她说你上辈子当了皇帝,但一生无子...”
萧泽璟脸色严肃起来:“还有呢?”
“还有...你是谋反上位,在那之前以往杀害母后被贬...虽然我觉得她是胡言乱语,但我听说有人生来有宿慧...”
萧泽璟从柳云珍知道他无子就对她的话信了七分。
他绝嗣的事是今天才被太医院查出来的,父皇也下令封口。
柳云珍一个深闺妇人怎会提前得知,她身上的确有古怪。
“我也不相信她说的话,只是觉得匪夷所思,也怕她出去胡言乱语。”
萧泽璟着她的耳垂,“这件事我来调查,等有了结果告诉你。”
林言溪埋在他身上,松了口气,过关!
男人顺着她绸缎似的长发,心想:你呢,身上又藏着什么秘密?难道真是‘天命之女’。不管是什么,他这辈子都不会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