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想到，又活了......

子夜，西南边陲，十万大山腹地。

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带着雨后草木的腥甜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林渊在一片柔软的腐殖叶上醒来时，第一个念头不是“我在哪”，而是“安静，真好”。

上一世，他叫无间魔主。这个名号，是踩着亿万尸骨、踏碎三千世界的哀嚎铸就的。他曾站在宇宙之巅，呼吸间星辰寂灭，眼神下仙神跪伏。

可无敌，是这世上最沉重的枷锁，压得他连喘口气都觉得多余。

所以，当九九灭世天劫降临时，他没有抵抗。在无尽雷光将他的不朽魔躯寸寸撕裂时，他甚至笑了。

终于，可以歇歇了。

可命运，偏偏是个爱开玩笑的混蛋。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印着一条金色龙形纹章、战术口袋上还别着“烛龙-实习”字样的黑色作战服，以及手里那把冰冷坚硬的92式手枪，脑子里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

“林渊，男，22岁，烛龙司西南分局实习调查员，奉命追查高能灵气异常源，遭遇不明生物袭击，殉职……”

“烛龙司？”林渊揉了揉眉心，感觉像宿醉了三千年，“呵，龙？我当年当点心吃的都不止一条了。”

就在这时，他怀里那本不知何时出现的、古朴到掉渣的线装书——《万象妖典》，封面上那两个扭曲的古篆字微微一亮。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简单粗暴：

金手指己激活

能力一：混沌饕餮（被动）。万物皆可为食，能量皆可为薪。

能力二：万象剥离（主动）。世间万物，皆有联系。而你，可以剥离它。

林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一个玩腻了所有3A大作的骨灰级玩家，看到新手村送的“神器”一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沙……沙沙……”

草丛里传来异样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黏腻的东西在地上爬行。林渊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团约莫半人高的东西正在蠕动。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一团流动的、会呼吸的沥青。它所过之处，无论是萤火虫的光，还是昆虫的鸣叫，都被无声吸了进去，形成一片绝对的死寂区域。

林渊脑中那份属于“原主”的记忆立刻给出了答案：编号004号超凡生物，暂定名“混沌”。特性：吞噬一切能量与信息，成长潜力，极高。处理建议：立刻撤离，呼叫支援。

（注：《庄子·应帝王》记载，中央之帝，无有七窍。古人说“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讲的是秩序会毁灭原始的和谐。）

眼前这个，显然是神话的劣质仿冒品，一个纯粹的、无序的掠食者。

“撤离？”林渊自言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魔主林渊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

他没动，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前世统御亿万魔军的经验让他瞬间拟定了十几种击杀方案。硬碰硬？那是莽夫。他现在这身体，灵气初启，弱得像只小鸡崽。

得用脑子。

那头幼年“混沌”似乎察觉到了林渊这个“能量源”，蠕动得更快了。

林渊不慌不忙，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根高能手电筒，对着“混沌”猛地打开。

“滋——！”

刺目的强光仿佛一柄利剑刺入黑暗，那“混沌”猛地一颤，身体表面剧烈翻涌。它从未“看”过，这突如其来的视觉信息让它的无序核心产生了一丝混乱。

“有点意思。”林渊像个好奇的科学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掰了一小块，屈指一弹。

饼干带着风声，精准地落入“混沌”的移动轨迹前方。那团蠕动的阴影覆盖了饼干，瞬间将其分解、吞噬。它似乎尝到了“味道”，一种全新的信息输入。

接着，林渊掏出了一部制式的军用对讲机，调到最大音量，放在一块石头上。刺耳的电流噪音立刻撕裂了寂静的丛林。

“听觉”信息。

视觉、味觉、听觉……三种全新的、庞杂的信息流同时涌入“混沌”那原始的核心。它开始剧烈地扭曲、膨胀、收缩，像一个被灌入太多数据的劣质CPU，濒临崩溃。

“差不多了。”林渊轻声说。

他动了。

他的脚步无声无息，如鬼魅般绕到“混沌”的侧后方。在对方因信息过载而陷入僵首的刹那，他右手握着的92式手枪不是对准目标，而是枪口朝下，对着自己脚下一米处的一块湿滑青苔，扣动了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和后坐力，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借力！子弹打在青苔上，溅起一片泥浆，而林渊的身体则被这股力量反向推动，如一片落叶般飘向“混沌”。

身在半空，他左手抽出那把镌刻着“烛龙”二字的制式匕首。他没有灌注灵气，只是凭借前世对能量流动的本能判断，找到了“混沌”体内能量最不稳定的那个点。

然后，他轻轻地，将匕首送了进去。

像热刀切黄油，没有丝毫阻碍。

“七窍己开，你可以安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渊抽身暴退。那团“混沌”的挣扎戛然而止，仿佛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从被匕首刺入的地方开始，向内塌陷，最终化为一滩毫无威胁的黑色粘液，只在中心留下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光的灰色晶体。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从观察到击杀，不过三十秒。利用现代工具，辅以神话典故，再加上魔主级的战斗智慧与时机把握，干净利落得像一场艺术表演。

林渊捡起那颗晶体，丢进嘴里，像吃糖豆一样嘎嘣一声嚼碎。一股纯净又混乱的能量顺着喉咙流下。

《万象妖典》再次发光，那股能量被迅速吸收、转化。

林渊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灵气壮大了一圈，不由得笑了。

“当了一辈子坏人，也是够累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声。

“快！锁定林渊的生命信号就在这附近！各单位注意警戒！”

林渊眼神一动，迅速将现场恢复原状，把用过的手电筒、饼干屑处理干净。然后，他靠在一棵树上，摆出一副力竭但警惕的姿态，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演技，也是魔主的必修课。

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的烛龙司探员冲了过来，带头的队长是个面容刚毅的中年人，肩章上是两条金龙。他看到“幸存”的林渊和地上那滩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小林？你……还活着？这是……004号被你解决了？”队长老张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林渊喘着粗气，扶着树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后怕，但语气却很镇定：“报告张队，遭遇目标后，我利用复杂地形与其周旋，在它攻击的间隙，侥幸……侥幸用匕首刺中了它的核心。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

他的说辞天衣无缝，一个菜鸟在求生欲爆发下的奇迹反杀，听起来合情合理。

老张狐疑地打量着他，又看了看那几乎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的现场，眉头皱得更深了。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新人能做出来的。而且这小子，虽然在喘，但那眼神深处……怎么一点真正的恐惧都看不到？

林渊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甚至带着一丝对前辈的依赖。

老张最终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活着回来就好。先归队，总部会有人给你做详细的事件报告和心理评估。”

“是！”林渊立正，声音洪亮。

转身的瞬间，他的嘴角，在那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微微扬起。

这个世界，这些同事，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敏锐一些。

好，这样才不会太无聊。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刚才的战斗，并非没有代价。林渊那具凡人之躯，在强行做出超越极限的动作后，肌肉多处撕裂，骨骼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但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痛苦，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这点伤，比起当年被斩断神魂的痛，连挠痒痒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