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楼顶层,林渊那句轻飘飘的“人皇衣冠冢”,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池塘,砸得公孙衍这老狐狸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公孙衍脸上那副温文尔雅的表情,第一次,有点绷不住了。他干笑了两声,手里的茶杯都端不稳了:“林……林总指挥说笑了。那只是个衣冠冢,是我等人皇子孙为了缅怀先祖,立下的一个念想。自古以来,都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以免惊扰了人皇英灵。”
“哦?是吗?”林渊拖长了音,踱步到他身边,像个老朋友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的笑意,却比刀子还凉,“公孙家主,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那地方,与其说是怕惊扰英灵,不如说是怕……惊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他压低了声音,那温热的气息吹在公孙衍耳边,说出的话却让公孙衍浑身发冷。
“那地方,每逢月圆之夜,是不是总会有点动静?比如,地下的灵脉会异常躁动?再比如,周围的阿猫阿狗,都会莫名其妙地发狂?”
公孙衍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些,都是洛城各大世家之间,心照不宣的最高机密!这个外来的小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这个人呢,喜欢讲道理,也喜欢帮人解决麻烦。”林渊首起身子,端起桌上那杯没动过的酒,自己给自己满上,“你今天,跟我说实话,我呢,就帮你把家里那个不知道藏了多少年的‘定时炸弹’,给拆了。你要是还跟我打马虎眼……”
他轻轻晃了晃酒杯,酒水在杯中荡漾,映出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我不介意,把你们公孙家,连同那个一起,从洛城的地图上,抹掉。”
公孙衍的额头上,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狐狸盯上的老母鸡。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掐住了他的七寸。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最终,他长叹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林总指挥……您,赢了。”他苦涩地说道,“那地方,确实有问题。不是我们不想管,是……不敢管,也管不了。”
原来,这所谓的“人皇衣冠冢”,根本不是什么衣冠冢。
根据公孙家代代相传的秘闻,那里面,镇压着一个东西。一个,在人皇开辟仙朝时,就一同被带到这个世界的不祥之物。
人皇曾下过死命令,后世子孙,无论修为多高,都绝不可靠近,更不可试图打开。只需世代镇守,耗尽它的寿元即可。
“这么多年过去了,”公孙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都快忘了这回事了。首到……首到几十年前,那里面的动静,开始越来越大。我们派去探查的家族高手,都有去无回。我们才意识到那东西,好像要醒了。”
“所以,你们就把它捂得死死的,假装它不存在?”林渊嗤笑一声,“典型的鸵鸟心态。指望问题自己消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想法。”
“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啊!”公孙衍一脸的无奈。
“行了,别诉苦了。”林渊摆了摆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既然找到了病根,那就该动手术了。你现在,立刻,把你们家收藏的,所有关于那个衣冠冢的古籍、图纸、甚至是前人留下的乱七八糟的笔记,全都给我搬到青云小筑去。”
“然后,对外宣布,联合指挥部,将对人皇陵,进行一次……预防性的安全加固工程。封锁整个区域,任何人不得靠近。”
“可是……林总指挥,那里面……”
“没什么可是的。”林渊打断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就是那个专业拆弹的。”
公孙衍看着林渊那副“我什么都懂”的自信模样,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真的生出了一丝……希望。
或许,这个从天而降的魔王,真的能解决掉这个困扰了他们公孙家千年的噩梦?
洛城这边,林渊在跟老狐狸斗智斗勇,准备挖出那颗最大的毒瘤。
而另外三路大军,也己经各自抵达了战场。
西漠,流沙之海。
这里曾是上古佛国之地,如今却是一片荒芜的沙漠。黄沙之下,埋葬着无数的古城遗迹和寺庙残骸。
白起和他率领的那一万破军部队,刚一踏入这片土地,就感觉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寂灭之意。
仿佛这片天地所有的生机,都被某种力量给抽干了。
“都小心点,这里不对劲。”一个由原金顶佛国罗汉转职而来的小队长,皱着眉头提醒道。
白起没有说话,他只是蹲下身,抓起一把黄沙。
沙子从他指缝间流下,但在他的感知里,每一粒沙子,都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却又极其纯粹的信仰之力。
是被人强行剥离、碾碎后的,佛门信仰!
就在这时,平静的沙海,突然暴动了!
无数的黄沙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个身高百丈、手持禅杖、怒目圆睁的“金刚罗汉”!
这些“罗汉”,身上散发着精纯的佛力,但眼神,却是空洞的,充满了死寂与暴虐!
“是……是我们的师祖法相!”那名罗汉小队长,惊骇地喊道,“他们怎么会……”
“他们不是你们的师祖。”白起站起身,声音冰冷,“他们,只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只剩下力量躯壳的傀儡。”
他拔出了他的剑。
“这地方的道标,很有意思。”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它把神佛,都变成了它的提线木偶。”
“传我命令!”他高举长剑,“全军,结‘修罗战阵’!”
“今天,我就要看看,是你们的‘佛’硬,还是我的‘魔’,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