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推着餐车进来时,银质餐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将精致的餐盘轻放在橡木桌上,余光瞥见交颈相依的两人时,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那目光里既有对柳如烟突然转变的困惑,又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轻蔑。
柳如烟读懂了那道目光。在旁人眼里,她大概就像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或是突然开窍的拜金女吧?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逃脱这个囚笼以及这个恶魔楚临渊的手掌心。
"主人~"她强忍着恶心,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雪儿陪您用膳...啊不是,用餐。"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谄媚的程度简首像在伺候古代的帝王。
楚临渊渐渐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不小心睡着了,还梦见了儿时与雪儿嬉戏的片段。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传来,像是从梦境里一路跟到现实,让他恍惚间分不清回忆与当下。不过无所谓了——如今的她早己学乖,知道逃不掉,便也渐渐顺从起来。他想,或许再过些日子,等他们有了孩子,她就会彻底死心,安安分分地留在他身边了。
"今晚特意让厨师准备了国宴。"他抚摸着她的长发,"你身子虚,该补补。"
国宴?!柳如烟瞳孔微缩。前世那个吃快餐的宅男,连在视频里看到国宴菜都要咽口水,如今竟然...
"这道开水白菜用了三天高汤,"楚临渊舀起一勺清透的汤水,"就像驯服野马,急不得。"
汤勺递到唇边的瞬间,柳如烟突然明白——这哪是国宴,分明是场精心设计的驯服仪式。
鎏金餐盖揭开时,松茸炖官燕的香气瞬间盈满房间。柳如烟盯着那盏描金瓷器,里面琥珀色的汤汁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多像她现在的处境,被浸泡在奢华的牢笼里慢慢软化。
"雪儿喂您。"她拿起汤匙,手指刻意擦过楚临渊的袖扣。这个动作让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上未消的淡红指痕。女仆离开前那抹意味深长的目光像根刺扎在背上——在她们眼里,她大概和那些攀附权贵的捞女没两样吧?
楚临渊突然握住她手腕,力道不轻不重:"烫。"他吹凉汤匙的动作温柔得令人作呕,"你先尝。"
柳如烟顺从地张嘴,顶级官燕滑过舌尖的触感像丝绸。前世那个对着美食博主视频流口水的宅男,绝对想不到第一次尝国宴竟是在这种情境下。她故意让一滴汤汁挂在嘴角,果然引来楚临渊的拇指擦拭。
"好吃么?"他问,眼神却落在她唇上。
"主人赏的,当然..."柳如烟突然哽住。瓷盘边缘反射的灯光太刺眼,照得她眼眶发酸。这道开水白菜,据说要用三年老母鸡吊八小时高汤,而她的人生,是不是也要这样被慢火熬煮到骨肉分离?
楚临渊忽然夹起一筷龙井虾仁:"你十岁那年,在国宴厅偷吃过这个。"虾仁落在她碗里,"当时你说,要当我的新娘才能天天吃。"
银筷在碗沿磕出清脆声响。柳如烟盯着那颗晶莹的虾仁,陷入了思考,尽管她很用心的去回忆柳如烟的记忆,但感觉就是没有他所说的这段记忆,不知道是原主不记得了,还是自己的问题。
"怎么不吃?"楚临渊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正用汤匙搅动着佛跳墙,名贵食材在浓汤中沉浮的样子,像极了她在命运漩涡里的挣扎。
柳如烟机械地咀嚼着,味蕾在极致鲜味中麻木。最顶级的料理本该让人幸福,可她现在只感到恐惧——楚临渊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能给的不只是囚禁,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奢靡。这种"甜蜜腐蚀"比暴力更可怕,就像这道蜜汁火方,用冰糖慢慢煨烂火腿的每一丝纤维。
当女仆进来更换餐盘时,柳如烟注意到对方偷瞄她脖颈的眼神。那里有处新鲜的吻痕,是今早楚临渊留下的"标记"。她突然很想笑——在这些佣人眼里,她大概己经完成了从"囚徒"到"宠妾"的转变。谁会相信,这个穿着真丝睡袍享用国宴的女人,每晚都在数着窗外的树影策划逃跑?
"雪儿。"楚临渊突然用餐巾擦擦嘴角,"之后有个宴会。"他抚平西装上不存在的褶皱,"你和我一起出席。"
柳如烟捏着筷子的手指骤然收紧。宴会意味着离开别墅,意味着可能接触外界...她垂下眼睫掩饰狂跳的眼皮:"都听主人的。"声音甜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楚临渊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亲手为她盛了碗血燕粥。月光透过高脚杯在白色桌布上投下猩红投影,像极了柳如烟心底那团未熄的反抗之火——越是被珍馐美味包裹,她越清醒地意识到:这不过是更精致的饲养方式罢了。
当楚临渊俯身吻去她唇边的粥渍时,柳如烟顺从地闭上眼。之后...之后的宴会或许就是转机。在那之前,她要继续扮演这个被驯服的"雪儿",哪怕每一秒都像在吞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