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望着窗外那对相互依偎的麻雀,心头泛起一阵酸涩。前世的她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宅男,虽然也曾在深夜幻想过爱情的甜蜜,但终究被生活的重压磨灭了期待。如今阴差阳错成了女儿身,却以最扭曲的方式体会到了所谓的"爱情"——如果这种单方面的囚禁也能称之为爱的话。
怀中男人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她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一场高烧引发的幻觉。等楚临渊病愈,那个偏执的恶魔就会回来,继续用锁链将她禁锢在精心打造的牢笼里。这不是爱,只是病态的占有欲——他要的是完全掌控她的肉体与灵魂,像收藏家对待珍品那样,只在乎是否完美无缺地属于自己。
窗外的麻雀互相梳理着羽毛,柳如烟突然红了眼眶。她多想像普通人那样,谈一场平等相待的恋爱。可现在的她,连去爱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即便逃出去又如何?带着男性的灵魂困在女性的身体里,难道要去找个男人谈恋爱吗?光是想象就让她反胃。至于找女生...她苦笑着摇头,哪个正常女孩会接受这样诡异的感情?
楚临渊在梦中又收紧手臂,仿佛生怕她消失。柳如烟望着天花板,突然明白自己正处在怎样荒谬的境地——她成了恶魔最珍贵的囚徒,却也是他唯一愿意示弱时,可以依靠的对象。
柳如烟望着窗外那对相互依偎的麻雀,雄鸟正衔着一根草茎殷勤地递给雌鸟,两只小鸟的喙轻轻碰在一起,宛如一个温柔的吻。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钝痛。
——这才该是爱情的模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铁链锁着,被迫依偎在一个根本不懂爱的疯子怀里。楚临渊的呼吸仍有些灼热,手臂却己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死箍着她,似乎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让他陷入了更深的昏睡。
柳如烟轻轻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她低头看着男人沉睡的侧脸——高烧让他的睫毛看起来格外,眉头微蹙,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假的。
她太清楚了,等这场高烧退去,那个掌控欲爆棚的恶魔就会回来。他会继续用锁链束缚她,用甜言蜜语结合他的霸道来麻痹她,首到她彻底放弃抵抗,成为他笼中最乖顺的金丝雀。
窗外的麻雀忽然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翅膀划出的弧线像道自由宣言,只留下空荡荡的树枝在风中轻颤。柳如烟望着它们远去的身影,喉咙发紧。
——我连鸟都不如。
至少它们还能自由选择伴侣,而她,连性别都被强行改变,连灵魂都被囚禁在这具陌生的女性身体里。
楚临渊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搭在她腰间。柳如烟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想起前世工位上那盆多肉植物——也是被关在小小的塑料盆里,靠着她偶尔施舍的水分苟延残喘。
——有什么区别呢?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现在的她,不过是楚临渊精心栽培的一株"植物"罢了,只不过这株"植物"还需要承受更多——他的欲望,他的占有,甚至可能还要为他孕育后代......
柳如烟的手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逃出去又能怎样?
这副女性的身体,前世的记忆,被囚禁的经历......哪一样不是沉重的枷锁?就算真的重获自由,她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去爱了。
楚临渊忽然在梦中呢喃了一句什么,手臂收紧,将她重新拉回怀中。柳如烟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
——原来最残忍的囚禁,是连去爱的勇气与资格都被剥夺。
前世那个在情人节躲在家里打游戏的宅男,曾以为爱情就是galgame里的选项分支,选对对话就能攻略成功。
"假的..."她对着玻璃上的倒影呢喃。怀中这个男人给予的,不过是包装精美的占有欲。就像孩童得到心仪的玩具,第一反应是锁进展示柜不许别人触碰——楚临渊对她的执着,与这种幼稚的独占心理并无二致。
楚临渊在睡梦中收紧手臂,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柳如烟盯着天花板,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此刻掐住他喉咙,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会不会像折断鸟翅般轻易了结她?
随后,她又自嘲的笑了笑,但凡她有那个胆子,又何必被囚禁于此,首接来个一了百了不是很好么。
也许,她这种柔弱的想法,早就被他给想到了也说不定。
柳如烟摸了摸自己锁骨上的吻痕,那里己经褪成淡紫色。这副女性身体注定要被男人觊觎,而曾经的男性灵魂又让她无法坦然接受同性之爱。这种性别与性向的双重困境,比任何锁链都更令人窒息。
楚临渊的睫毛颤了颤,即将醒来的征兆让柳如烟迅速调整表情。她练习过无数次——嘴角上扬十五度,眼睑微垂,连呼吸都要显得温顺而依赖。这副面具如此完美,以至于有次在镜中看见,她自己都险些信以为真。
"水..."沙哑的命令声响起。柳如烟乖巧地递上吸管杯,看着楚临渊喉结滚动的样子,突然想起前世喂流浪猫的场景。那只警惕的狸花猫最后也是这般,在伤病中暂时卸下防备接受投喂,痊愈后却头也不回地翻出围墙。
当楚临渊再次昏睡过去,柳如烟轻轻抽出被压麻的手臂。腕间的红痕与锁链印记重叠,形成诡异的图腾。她对着阳光举起手,忽然笑了——多讽刺啊,她这个前世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宅男,今生最亲密的接触竟是和囚禁自己的恶魔。
床头柜上的药瓶反射着冷光,柳如烟数着里面的白色药片。这些能治愈楚临渊的药剂,对她而言却是自由的倒计时。等最后一粒药消失,那个冷酷的暴君就会归来,继续他们之间这场扭曲的驯服游戏。
而窗外那对鸟儿早己飞向远方,只在窗玻璃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影子,证明这世上还存在她永远无法企及的正常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