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庭院深处,一只飞蛾扑进灯笼,翅膀折断,跌落在地上。
林昭脚步轻缓,却步伐坚定,沿着那名可疑宾客消失的方向疾行。他不敢贸然追得太近,只在暗处紧随其后。清河书院后庭的灯火渐远,街巷幽深,石板路被月光映得发亮。
前方那人忽然停步,回头一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林昭心头一凛,迅速闪身躲入墙角阴影中。片刻后,那人继续前行,步伐稳健,似乎对这条小巷极为熟悉。林昭屏住呼吸,心中己有警觉——此人绝非寻常文人,极可能是昨夜劫匪背后真正的主使者。
穿过两道拐角,前方竟是一间不起眼的小院,门上挂着“青鳞书坊”的木牌。林昭微微眯眼,记起昨日那名劫匪耳后的刺青图案,正与这“青鳞”二字相合。
那人推门而入,门缝间透出微弱灯光和低语声。
林昭没有靠近,而是悄然退至街口,将整个小院的方位牢牢记在脑中。他深知此刻不宜打草惊蛇,但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少爷,并设法查清这个“青鳞会”究竟是何来头。
翌日清晨,府中尚未完全苏醒,林昭己起身梳洗完毕。他在窗前静坐片刻,回想着昨夜所见,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场风波,恐怕才刚开始。
不多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林公子,有几位寒门学子求见。”仆从低声禀报。
林昭眉头微挑,稍作整理便开门迎客。
院外站着三名衣着朴素、神情拘谨的年轻人,为首者约莫十五六岁,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见林昭现身,几人连忙躬身行礼。
“小生沈砚,拜见林公子。”那青年语气诚恳,“昨夜诗会上听闻公子妙对,心生仰慕,特来请教。”
林昭含笑还礼,请他们入府。
书房内,众人围坐案前,气氛渐渐轻松起来。沈砚果然言辞犀利,谈吐不凡,对《孟子》中的“民为贵”之说颇有独到见解。另两名学子也各有主张,或论农桑之利,或议赋税之弊,皆显学识渊博。
林昭一一应答,言语间既不锋芒毕露,又不失真知灼见,令几人连连称奇。
“林公子年纪轻轻,竟能通晓治世之道,实在令人佩服。”一名学子由衷赞叹。
林昭微笑道:“不过是些浅薄见识,诸位谬赞了。”
沈砚忽然抬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林公子可曾想过,将来若有机会,是否愿为寒门士子发声?”
林昭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反问:“沈兄此言何意?”
沈砚略一沉吟,道:“如今科举虽开,但权贵子弟占据大半名额,寒门难出头。若有朝一日能联合志同道合之人,共谋变局,岂不快哉?”
林昭目光一闪,未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夜幕降临,少爷早己歇息,林昭独自在院中赏月。几名新结识的友人围坐在石桌旁,谈笑风生。
“我等皆出身寒微,苦读多年,却始终难以施展抱负。”一名学子叹道。
“是啊,若无靠山提携,纵有才华也难登高堂。”
林昭望着明月,缓缓开口:“若有一日,诸位愿联手推动变革,我必鼎力相助。”
众人闻言,眼中皆闪过一抹异色。
翌日清晨,林昭照例出门巡视府邸周遭环境,以确保少爷安危。行至府门前,忽觉身后有人注视。
他回首望去,只见街角一人立于晨雾之中,正是昨夜那名耳带刺青的男子。对方并未遮掩身份,反而缓步走近,低声道:
“小心‘青鳞会’。”
话音未落,那人转身离去,身影迅速隐入街巷深处。
林昭站在原地,神色沉静,手指却微微收紧。
远处传来早市的喧闹声,新的一天己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