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调兵的消息迅速传遍清河州，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林昭站在书房窗前，看着远处城墙上新添的巡逻士兵，神色平静，眼中却透出一丝冷意。
“他们急了。”他低声说道。
林远站在身后，紧张地握紧拳头：“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先避一避风头？”
林昭缓缓摇头：“避无可避。我们现在退一步，寒门子弟就永远别想翻身。”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仆人匆匆跑进来，递上一封密信。
“是父亲从州学那边送来的。”林婉儿接过信，拆开一看，脸色骤变，“父亲被州学几位老儒召去问话，说有人举报他纵容儿子妄议朝政……”
屋内众人皆是一震。
“他们开始动手了。”林昭目光微沉，“这不是单纯的舆论战，而是要从根子上打压我们。”
果然，翌日清晨，城中多处张贴揭帖，内容无一例外地攻击林昭及其改革方案。有说他是“妖言惑众”，有说他“勾结异端”，甚至还有传言称他曾在夜间私会流寇，意图谋反。
《清河旬刊》虽第一时间刊登文章为林昭正名，但其他几家由士族掌控的刊物却齐声附和，形成围剿之势。
“他们在制造恐慌。”林昭看完几份报纸后冷静分析，“让朝廷以为这股改革力量己经失控，从而被迫收回支持。”
局势愈发紧张，连原本支持改革的部分官员也开始动摇。朝堂之上，关于是否继续推进改革的争论愈演愈烈，有大臣上奏弹劾林昭“妄议祖制、蛊惑人心”，更有御史台官员建议彻查其过往行迹。
林家收到一封匿名信，措辞严厉，警告林大川若不劝阻儿子收手，恐怕仕途难保。
林婉儿拿着信，满脸担忧地对林昭说：“父亲最近夜里都睡不好，他怕你惹祸上身。”
林昭沉默片刻，轻声道：“我知道父亲担心什么。但他也知道，我们不能再等了。”
林婉儿咬着嘴唇，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弟弟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改变。
为了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击，林昭连夜召集寒门学子与书院中的有识之士，在林府书房展开紧急会议。
“我们必须正面回应，不能让他们主导舆论。”林昭环视众人，“你们各自负责撰写反驳文章，重点在于揭露他们的手段，而非纠缠于言论本身。”
一名青年皱眉道：“可他们控制了几家大报，我们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那就换个方式。”林昭嘴角微扬，“用书院讲义的方式传播，用学生之间的口耳相传扩散，用市井间的流言对抗他们的官方言论。”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要让百姓明白，不是我们在挑战礼法，而是他们在维护特权。”
计划迅速展开。林昭安排几位文笔犀利的寒门学子撰写驳斥文章，并命人誊抄数十份，分发至各地书院。同时，他联络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儒，请他们在讲学时公开支持改革理念。
短短数日，民间书院中关于“公正选贤”、“寒门当立”的讨论骤然升温，甚至有几名年长儒生在讲坛上首言不讳地批评保守派的虚伪与狭隘。
舆论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与此同时，林昭并未放松对幕后黑手的调查。他通过之前潜入驿站时建立的情报网络，顺藤摸瓜，发现这些诋毁言论大多出自一位名叫周慎的旧吏之手。
此人曾是陈怀远的副手，因早年科举舞弊案被贬出京城，如今隐居清河州，表面上赋闲在家，实则暗中操控舆论走向。
“他不是一个人。”林昭翻看手中的调查记录，语气凝重，“他在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就在林昭准备进一步深挖之时，一名神秘使者突然登门拜访。
来人身着素袍，面戴斗笠，只留下一双锐利的眼睛。他自称受州牧府某位大人所托，带来一句话：
“若林公子愿在改革方案中作出部分妥协，州牧府愿意倾听。”
林昭盯着来人，半晌才缓缓开口：“哪一部分？”
对方微微一笑，语气淡然：“比如，监察团的成员遴选权。”
林昭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敌方内部出现裂痕的信号。
“回去告诉那位大人。”林昭站起身，语气坚定，“我愿意谈，但前提是，他们必须真正倾听。”
使者点头离去，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远忍不住问道：“公子，你是说……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分化他们？”
林昭轻轻一笑：“不错。现在，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他转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行字——
“改革非一人之力可成，亦非一时之争可定。”
窗外，晨光初现，新的一天己然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