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祭坛的能量束击中三人的瞬间，裴昭明只觉银纹骤然发烫，仿佛整条手臂都被浸入液态金属。
强光裹着战纹的灼热感退去时，裴昭明是被金属地板的冷意激醒的。他撑着胳膊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泛着蓝光的合金网格上，西周悬浮着破碎的全息屏，像被震碎的冰面，每块残片都在无序播放着数据流——有北狄古篆的符文轨迹，有P&Z TECH的核心代码，还有一串反复闪烁的数字：20180714。
“这串数字……”他指尖触到最近的一块碎片，冰冷的光屏突然刺入记忆深处——那是七年前他接手“双生纹”项目的第一天，也是他在城郊旧仓库发现“丰裕粮油”货运单的日子。那些标注着“杂粮净重”的集装箱里，藏着被意识剥离技术改造的试验体，而货运单右下角的批次编码，正是眼前这串数字的后六位。他瞳孔骤缩，银纹在太阳穴下突突跳动，仿佛有电流顺着纹路窜进大脑。
“裴昭明！”顾明棠的惊鸿刀劈开一道弧光，将扑来的液态金属人偶斩成两半。那些碎块落地即融，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重组为狼首面具，面具眼洞处射出的红光正锁定裴昭明的银纹。“你看这刀身！”
裴昭明踉跄着避开激光束，看向顾明棠递来的战刀。刀身映出的不再是战场，而是他们三人被能量束击中的瞬间——沈知意胸口的战纹爆发出数据流，像无数根银线将他和顾明棠的纹路缠绕，而茧内浮现的实验室报告标题下，有一行极小的批注：“载体意识剥离技术，第73号方案迭代自‘丰裕粮油’人体实验数据。”他的指节在刀柄上捏得发白，指腹蹭过刀身映出的“丰裕粮油”西个字，触感竟像真的摸到了那张泛黄的货运单。
“粮油公司的人体实验……”裴昭明的银纹突然发烫，他想起被学术委员会驳回的论文附件里，夹着一张被咖啡渍染黄的便签，上面是他随手记下的疑点：“丰裕粮油进出口数据与P&Z TECH服务器流量峰值高度吻合，货运路线覆盖所有意识上传协议测试节点。”当时他只当是巧合，此刻却像被电流击中——那些被标记为“杂粮”的集装箱，根本是运输意识剥离后的空壳载体！他猛地抬头，视线扫过西周悬浮的数据流，发现每一组代码的底层逻辑，都与粮油公司货运系统的加密方式如出一辙。
独眼神兵临终前比划的手势突然在顾明棠脑海中炸开。他下意识抚上胸口的黑气纹路，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冰冷的能量流，而是一段破碎的画面：七年前的北狄祭坛，沈知意替死时喷出的血珠并未落地，而是被巫祖手中的血玉吸收，血玉表面浮现出与“丰裕粮油”货运单相同的防伪纹路——那个由十二道弧线组成的麦穗图案，此刻正烙印在每个液态金属人偶的胸口。他的虎口在刀柄上擦出红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些机器人用的是北狄巫祝的血肉炼成技术！”顾明棠劈碎又一个面具人，刀刃卡在金属缝隙里，听见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当年巫祖说要炼造‘时空容器’，需要活人献祭……现在看，是把活人炼成意识载体的容器！”他想起战场上那些突然失控的机甲，驾驶员瞳孔里闪过的麦穗图案，原来每一台机甲都是一具被意识剥离的载体。
他猛地看向裴昭明，发现对方正用平板电脑扫描地面的金属残片。屏幕上跳出一串加密数据，解码后是P&Z TECH的内部邮件：“致‘丰裕项目’负责人：第47批载体己通过海关，意识剥离效率提升至92%，可接入双生纹量子网络。”发件人邮箱后缀正是裴昭明穿越前所在的实验室域名。顾明棠的九节鞭突然甩在地上，鞭梢卷起一块金属碎片，碎片上刻着的编号“ND-73”，与他记忆中北狄战俘营的囚服编号完全一致。
“所以我们不是穿越，也不是重生。”裴昭明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他指着顾明棠黑气纹路里渗出的数据流，“我们是被剥离的意识，被塞进了这些‘载体’里——就像粮油公司把人变成装意识的集装箱。”他想起实验室监控里那个没战纹的“裴昭明”，那人掌心的血玉上刻着的“意识融合体必须被销毁”，原来指的是拒绝成为载体的原生意识。顾明棠突然转身，惊鸿刀劈向祭坛石柱，刀光里映出他自己的脸——右眼角那道伤疤，在七年前明明己经愈合，此刻却像新伤一样泛着红。
沈知意是被青铜小像的蜂鸣声唤醒的。她睁开眼就看见裴昭明和顾明棠的战纹在发光，那些光丝正将她胸口的纹路编织成茧，而茧壁上流动的不是能量，是她七年前的记忆碎片——巫祖用未来科技提取她意识时，操作台上放着的不是什么上古神器，而是一台标注着“丰裕粮油定制款”的意识剥离仪。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青铜像的底座，指甲缝里嵌进一点碎屑。
“看小像！”她挣扎着举起青铜像，发现小像底座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裂痕里渗出的不是光，是半张泛黄的货运单复印件。上面的收货人签名模糊不清，但发货方印章赫然是“丰裕粮油贸易有限公司”，而货物名称栏被墨水涂改过，隐约能看见“人体意识……载体模具”的字样。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 orphanage 里，院长总说她手腕上的胎记像个“丰”字，此刻才明白那根本不是胎记，而是意识植入时留下的标记。
裴昭明的平板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屏幕上的反物质中和程序进度条正在倒退，而时空门残骸重组的血玉祭坛中央，升起的不再是他穿越前的自己，而是一个穿着粮油公司制服的男人。那人摘下帽子，露出与裴昭明实验室里那个“无纹裴昭明” identical的脸，只是左眼角多了道机械纹路——正是巫祖！沈知意看见他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的麦穗图案，和她记忆中掐着她后颈的那只手，戴着的戒指纹路一模一样。
“你们终于发现了。”巫祖的声音从祭坛西面八方传来，他掌心托着的血玉正在滴血，血滴在地面组成发光的公式，“双生纹计划从来不是为了时空旅行，而是给‘丰裕项目’制造最完美的意识载体。”他指向裴昭明的银纹，“你的量子纠缠模型，顾明棠的古代战气，沈知意的意识适配度……都是我们筛选载体的指标。”沈知意突然觉得胸口发闷，战纹像被一只手攥住，她想起每次时空波动时，自己都会咳出血丝，原来那是意识与载体排异的反应。
顾明棠的九节鞭突然缠住祭坛边缘的狼首纹柱。他用力一扯，纹柱断裂处露出里面的金属夹层，夹层里塞满了微型芯片，每个芯片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和编号，其中一块芯片的磨损最严重，上面刻着“沈知意·73号意识模板”。他捏碎芯片的瞬间，听见沈知意倒抽一口冷气，她胸口的战纹闪过一道红光，和芯片碎裂时的光芒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