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的梧桐叶被秋霜染透,林昭雪坐在窗前,指尖划过案头裴砚之的佩剑。剑身倒映出她憔悴的面容,鬓角竟己生出几缕银丝。小团子捧着半朵枯萎的清心莲,莲花上凝结的露珠在晨光中碎裂,宛如她强忍的泪水:“娘亲,天机盘说爹爹在‘万魂窟’,可那地方……”
“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 林昭雪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医仙曾说,裴砚之被骨瓮吸收后,魂魄必然被困在收纳万千怨魂的万魂窟。她抚摸着女儿眉心新浮现的银色符文 —— 那是天机盘为寻魂开启的印记,每到子夜便会发烫,指向极北方向。
三日后,极北冰原。
狂风暴雪卷起数丈高的雪浪,林昭雪将小团子裹在狐裘中,软剑劈开前方的冰障。天机盘在孩子怀中发出蜂鸣,盘面浮现出扭曲的地图,终点处画着一座白骨堆砌的城堡,城堡上空盘旋着无数半透明的魂鸟。
“就是那里。” 小团子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骨手破土而出。林昭雪挥剑斩落骨手,却见骨手断裂处渗出黑色黏液,黏液落地即化作怨魂,它们抓挠着两人的防护罩,发出 “还我命来” 的哀嚎。
“别被它们的声音干扰!” 林昭雪捂住女儿的耳朵,长剑舞成光盾。裴砚之的佩剑突然出鞘,自行斩向怨魂 —— 那是夫妻连心的感应,剑中残留的内力正指引方向。小团子见状,掌心贴住剑柄,金色符文顺着剑身蔓延,怨魂在光芒中纷纷消散。
城堡大门轰然洞开,面具首领拄着权杖现身。他的面具裂开数道缝隙,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林昭雪,你果然来了。” 权杖顶端的玉珏己被血丝浸透,“想救裴砚之?拿天机盘和清心莲来换。”
“休想!” 林昭雪将小团子护在身后,却感觉体内气血翻涌 —— 自从南海一役,她为护女儿强行催动内力,旧伤早己根深蒂固。面具首领狞笑,权杖敲击地面,城堡内涌出无数魂兽,它们的身体由怨魂凝聚,利爪能撕裂灵魂。
小团子突然举起天机盘,盘面爆发出柔和的金光。奇迹般地,魂兽们在光芒中安静下来,甚至有几只温顺地蹭着孩子的裙摆。“它们…… 好像认识天机盘。” 小团子惊讶地说。林昭雪灵光一闪,想起古籍中记载:“天机盘乃万魂之主,可镇九幽邪祟。”
面具首领脸色骤变,挥手召出骨瓮。黑瓮在空中旋转,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魂兽被吸入瓮中,化作滋养邪力的补品。“裴砚之就在里面,” 首领指向骨瓮,“想救他,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闯过‘魂劫阵’!”
城堡内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魂渊。渊底漂浮着无数破碎的魂魄,它们相互撕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一座由魂骨搭建的桥梁横跨渊面,桥身每一步都在碎裂,显露出底下的噬魂之火。
“娘亲,我先去探路!” 小团子挣脱林昭雪的手,踏上面具首领的权杖。权杖突然发出红光,竟带着她飞向魂桥。林昭雪大惊失色,挥剑欲追,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面具首领的笑声在渊边回荡:“这孩子的魂魄纯净,正好用来祭炼骨瓮!”
千钧一发之际,裴砚之的佩剑突然化作金龙,载着林昭雪冲向魂桥。金龙的鳞片每一次摆动,都震散周围的怨魂。林昭雪看到小团子在桥心踉跄,桥面突然裂开,孩子坠入魂渊。“不!” 她纵身跃下,软剑刺入渊壁,身体悬在半空。
“娘亲,接着!” 小团子的声音从渊底传来。她竟在坠落时抓住了半朵发光的清心莲 —— 正是遗失的另一半!两朵莲花在空中相遇,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魂渊中的怨魂纷纷退散,露出被锁链捆绑的裴砚之。他的魂魄苍白透明,身上的黑色纹路己蔓延至眉心。
“砚之!” 林昭雪挥剑斩断锁链,将丈夫的魂魄抱入怀中。裴砚之艰难地睁开眼,指尖触碰她的脸颊:“昭雪…… 让你担心了……” 话音未落,面具首领的骨瓮己罩下,强大的吸力将三人一同卷入。
骨瓮内漆黑一片,无数怨魂在黑暗中嘶吼。林昭雪将裴砚之和小团子护在中间,咬破舌尖,鲜血滴在清心莲上。两朵莲花瞬间合拢,化作一把光剑,刺破瓮壁。面具首领的惊呼声中,骨瓮炸裂,无数魂魄获得自由,在空中形成璀璨的星河。
“我的永生计划……” 首领不甘地倒下,面具脱落,露出一张让林昭雪震惊的脸 —— 那竟是她以为早己死去的兄长!“为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兄长惨笑:“因为只有邪神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我只是想再见爹娘一面……” 说完,身体化作飞灰。
阳光透过骨瓮的碎片洒落,裴砚之的魂魄逐渐凝实。他握住林昭雪的手,看向女儿:“我们回家。” 小团子笑着点头,天机盘在她怀中发出清越的鸣响,盘面浮现出 “团圆” 二字。
然而,当他们走出万魂窟时,却发现冰原上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士兵。为首的将军举起圣旨,声音冰冷:“奉皇上旨意,裴砚之勾结逆党,即刻押解回京问斩!林昭雪母女同谋,一并收押!”
林昭雪握紧裴砚之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看来,永生教的阴谋虽破,更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