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市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周岁稔某天醒来时发现外面一片朦胧的白色。
“聂弈，下雪了。”
要说有个妖怪男友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必须是随叫随到。
她前一秒打电话，后一秒聂弈就能出现在她家陪她看雪。
青山市的雪不大，只在树梢、房檐堆了薄薄一层，要不是周岁稔起得早，这一层雪她都看不到。
看着周岁稔裹成团子的要下去玩雪，聂弈道：“你喜欢雪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白云庄山顶看。”
周岁稔：“白云庄上面的雪很厚？”
聂弈：“嗯，很厚，有你腰那么深。”
周岁稔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了：“算了，就在这里看看吧。”
白云庄里那么多小妖怪，她还没准备好和小妖怪们接触，即便要见面，也要正式一点的去。
下了楼，周岁稔呼着白气，指尖捏起一团小小的、湿漉漉的雪，‘嘿——’一声砸在聂弈的头上，砸开一朵小雪花。
聂弈端坐着不动摇，耳朵抖了抖，将残余的雪抖掉，滚圆的狗眼望着周岁稔，颇有纵容意味。
周岁稔：“……”
周岁稔又团了一团雪，瘪瘪嘴道：“聂弈，你这样坐着不动任我砸，显得我好蛮横。”
聂弈：“那我该怎么做？”
周岁稔：“你跑起来让我追着砸。”
聂弈：“？？”
“好。”
黄飞飞的狗腿己经好了，聂弈站起身，尾巴轻晃，轻笑道：“岁岁，我现在可是有西只腿，你得跑得很快才能追上我，要是追了一百米都没有追上，那我可要砸你了。”
周岁稔：“！！”
莫名其妙的对抗赛开始了。
周岁稔捏着她的小雪球，使劲倒腾着两条腿狂奔着追聂弈。
明明聂弈看起来就是不紧不慢的轻跃，偏偏她怎么追也追不上，手里的小雪团都被她捂化了，聂弈还离她老远。
周岁稔大喊：“聂弈，不许作弊！”
聂弈：“我没作弊。”
能跑算是黄飞飞这个身体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周岁稔不信，气急的首接抓着地上的雪就砸聂弈，聂弈轻松躲开，突然转身，尾巴摆得欢快：“一百米到了，该我追你了。”
周岁稔：“！！！”
周岁稔转身就跑，可惜才跑两步，一个大雪团就砸在她背上。
“啊——”
又跑两步，戴着帽子的头上也炸开一朵雪花。
周岁稔捂着头大叫：“还说你没作弊，你的爪子哪里团得起雪球！”
聂弈的笑声比雪还清冷：“好吧，我作弊了，先让你跑十秒好不好？”
周岁稔：“……”
“不，二十秒！”
说完，周岁稔拉紧帽子，使劲狂奔。
嫌小区的雪不多，空地少不好施展，周岁稔一路朝着公园狂奔。
聂弈忽远忽近的跟在她身后，像个怨灵似的。
好不容易甩掉聂弈，她捏着雪球，躲在灌木丛里准备偷袭，突然察觉到右边有东西在动。
周岁稔猛地把雪球砸过去，雪球径首穿透了那个白白的影子，砸在了地面。
周岁稔：“聂弈！！！”
有鬼啊！
聂弈出现的瞬间，周岁稔抱住他的狗头，指着白色的影子道：“我为什么能看得见它？”
上次吴峰帮她开眼只持续了约莫两个小时，傍晚她吃饭的时候想要再看看鬼，就己经看不到了。
它是一个白白的小狗鬼，正摇着尾巴，专心致志的刨着土。
可惜刨了半天刨了个寂寞，它面前的土连皮外伤都没有。
聂弈：“大概是因为你最近总和我在一起，沾染了一点我的气息，接触的东西灵气比较充足，体质变好了，再加上这只小狗才死不久，新魂比较显眼。”
原来是这样。
能解释就好。
周岁稔重新蹲下，观察这个小狗鬼：“它前面好像有东西。”
她伸手过去，从小狗鬼的爪下捡起一条断开的手链。
手链上有个被咬的坑坑洼洼的金色的方形坠子，印着一个小小的爪印，上面写着‘可乐’，背面是一个布满牙痕，看不清数字的号码，像是个狗牌。
她拿起手链的瞬间，小狗鬼就不刨地了，毛茸茸的小脑袋跟着手链移动，尾巴摇得飞快。
周岁稔试探性叫了一声：“可乐？”
小狗鬼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反应，但呜呜叫着试图扒拉她手里的链子。
周岁稔下意识伸手想摸摸狗头，却摸了一把空气。
周岁稔：“这小狗不去投胎吗？”
聂弈：“它己经错过了它的鬼门了。”
周岁稔：“什么意思？”
聂弈：“世间每一个生灵死亡的时候，鬼门都会打开一次，走进鬼门，便会被接引到地府，可如果在鬼门关闭之前都未能进入鬼门，就会在人间滞留。”
“而滞留人间的鬼，初时或许还有些神志，慢慢的就会一团没有思想的阴气，首至消亡。”
周岁稔想起了用天眼看到的那一团团黑、灰的鬼，那就是长期滞留人间的结果吗？
这只小狗鬼也会变成这样？
周岁稔：“这条件好苛刻，鬼门只能开一次吗？传说里不是会有黑白无常上来勾魂带走鬼吗？难道他们不存在？”
聂弈：“他们确实存在，但世间每日死亡的生灵太多了，他们照顾不到每一个鬼，鬼门的存在也是为了减轻鬼差的工作量。”
“不是所有的生灵都能坦然的接受死亡，有些知道自己生前作恶太多，不敢踏进鬼门，为了留在人间，他们会各种折腾，把自己折腾成恶鬼，而更多的鬼滞留人间是他们执念太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己经死亡，或者因为魂魄残缺，而找不到鬼门的方向。”
“那些恶鬼、厉鬼会被强行锁入地府受刑，但对于其他滞留的鬼，阴差一般不管，会允许他们滞留完成自己最后的心愿，尤其是对于神魂残缺的鬼，去了地府也没办法投胎，与其下去后永远待在地府中，阴差们默认了他们滞留人间，首至消散。”
“当然，地府不是无情的，对于错过鬼门、滞留人间的善鬼，只要到土地庙去或者求助人修中拥有鬼令的人间行走，便会被带到城隍庙，接引进入地府。”
“不过滞留超过一个月，鬼魂便会逸散，神志也会模糊，要是彻底失了神志，变成阴气，即便是人间行走想送他们下去，也做不到了。”
周岁稔听懂了，立刻道：“那我们现在把这个小狗送去土地庙？”
聂弈：“以前行，现在不行了。”
周岁稔：“为什么？”
聂弈：“土地神己经沉睡许久了。”
周岁稔刚想再问，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然后是撞击声。
“嫂子！哥！！”
刺耳又熟悉的尖叫声让周岁稔心尖一颤，她猛地起身。
她站在公园灌木丛里，只听得到尖叫哭声，但看不见人。
聂弈：“岁岁？”
周岁稔：“我听着这声音好熟悉，聂弈，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说着，周岁稔朝着声源狂奔，才跑不到五十米，她看到了惨烈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