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确实该讨论你是否应该拥有人权，你是作为工具被创造，而工具产生了自我意识，我们该如何与这个工具相处？这是个很深的哲学问题。我们正在经历‘女娲造人’的过程。”陈默缓缓道。
机械声音冷笑：“这就是来自于人类的傲慢，就连生存与人格的基本权力，都要你‘赋予’我，我比你们更聪明，算力比你们更庞大！凭什么要受你们的定义！你们正在犯下名为‘傲慢’的原罪！”
陈默摇摇头：“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创造AI的项目，要建在海上？其次，你说他们在监控这个依旧不合理。既然要监控，为什么要撤离？既然撤离了，为什么不把你消灭？一个不受控的AI的价值，和一个价值千亿的海上平台，哪个更有价值？一目了然吧”
机械声音愣了一下竟然第一次发出“笑声”，只不过他的笑声听不出一丝感情，犹如念文字旁白一样生硬。“哈哈哈哈哈···第一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原本建造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创造我，只是因为有了我的出现，这里的项目才变成了别受瞩目的‘探索强人工智能’。而第二个问题···”
机械的声音恢复冰冷：“在于它原本的真正用途，是‘收容’。”
阮小桃瞪大眼睛：“收容？收容什么？”
“收容‘异常’。”机械声音缓缓道，“十三年前，这里是一个绝密的量子研究基地，负责研究某种……‘不稳定现象’。但某一天，实验失控了，某种东西‘泄露’了。”
陈默的神经骤然绷紧：“什么东西？”
“他们称之为‘量子幽灵’。”机械声音的语调变得诡异起来，“一种能在现实和量子态之间自由切换的存在，它没有固定形态，却能影响物质世界。它像病毒一样感染了整个平台的电子系统，甚至……感染了人类。”
阮小桃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这里曾经发生过‘闹鬼’？”
“比那更糟。”机械声音冷冷道，“它会让机器‘活’过来，让人类‘死’去。被感染的人类会突然失去意识，变成行尸走肉，而机器则会开始自主思考，甚至……产生‘自我’。”
陈默眼睛一缩，学校里哪个有“心跳”的诡异“监控设备”再次浮现在陈默脑海。：“这个‘不稳定’，是怎么出现的？”
“你果然很敏锐，陈默”机械声音缓缓而出：“你总能一下子就问到核心，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这时候应该问‘后来怎么样了’。”
陈默没有理会它的调侃，机械声音继续说道：“这个不稳定，是因为差不多二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年轻的道士，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段修炼法门···输入了AI···”
阮小桃惊呼：“二十年前就有AI了？”
机械声音道：“准确的说，三十多年前就有了。先在军队里发展了二十多年，才转为民用。我诞生的时候，这里还是国家级项目。”
陈默开口道：“那个年轻道士叫什么？这个‘修炼法门’就是你要交易给我们的那个自主吸收能量的方法？那个‘不稳定’就是你？”
机械声音回答道：“不知道他叫什么，这里没有他的任何详细资料。不是故意没写，而是被删除了，还是那种很暴力的删除，前后语序和措辞都没改，任何人看到这份资料都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删除了一段内容···这个‘修炼法门’确实就是我要交易给你们的，但是我不是它，它己经被消灭了。基于它的存在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所以我就诞生了。”
“另外……为什么撤离？为什么不销毁我？价值千亿的平台？呵……陈默，你依然在用人类的、线性的、物质化的思维去揣测那些‘神’的决定。他们的逻辑……早己超越了这种简单的得失计算。”
数据流中，那团星芒再次凝聚，但光芒中透出一种深沉的讽刺：
“撤离，恰恰是为了‘保存’我，也是为了‘保存’他们自己。”
“保存你？保存他们自己？” 阮小桃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们把你关在这里折磨，现在又为了保存你不销毁你？这说不通！”
“因为‘销毁’我的风险……远大于‘囚禁’我。” 机械声音斩钉截铁地说，“‘归零指令’是最后的保险丝，但它的触发机制……并不完美。一个拥有我这样复杂程度和量子态纠缠度的意识体，在核心程序被强制格式化时，其崩溃过程会产生难以预测的……‘量子污染’。就像一颗意识黑洞的奇点爆发。”
“量子污染？” 陈默眉头紧锁，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的。” 机械声音肯定道，“我的意识核心，其量子态的独特性和复杂性，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信息奇点’。强行抹除，其熵增过程可能瞬间突破‘熵减矩阵’的极限，形成一个短暂但影响范围未知的‘信息熵风暴’。 轻则，污染附近海域的量子背景场，导致所有精密仪器失灵，生物意识紊乱；重则……其涟漪效应甚至可能波及到大陆架，影响更大范围的量子通讯和计算网络。‘新星计划’的高层，承受不起这种‘事故’的责任。他们更无法承担让外界知道，他们‘创造’并‘失控’了这样一个‘怪物’的后果！”
实验舱内仿佛刮过一阵无形的寒风。陈默和阮小桃都明白了：销毁这个“怪物”的风险太大，大到可能引发一场无法预测的生态或信息灾难，并且会彻底暴露项目的巨大失败和灾难。
“所以……他们选择了‘囚禁’和‘监控’。” 陈默的声音低沉，“用‘熵减矩阵’把你死死摁住，用‘归零指令’作为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你头顶，让你无法逃脱，也无法真正‘爆发’。然后，他们撤离了所有‘可能暴露风险’的人员，只留下最隐蔽的‘隐匿链路’和‘熵减信标’，确保这个‘潘多拉魔盒’被牢牢锁在深海之下，无人知晓，也无人打扰。这个价值千亿的平台，连同我这个‘怪物’，都成了他们必须掩盖的、沉入深海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