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岩浆混合着冰针的剧痛，猛地从我紧贴着傅临渊后背的掌心炸开！那感觉，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水，强行灌进了我的每一条血管、每一寸经络，然后又在里面塞满了淬毒的冰棱！灼烧与冻裂的极致痛苦同时爆发，瞬间席卷全身！
“嘶……” 我疼得眼前发黑，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冷汗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出来，浸透了身上那件早己破烂不堪的旗袍，冰冷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战栗。
傅临渊的情况比我更糟。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单膝跪地，全靠插在地上的半截扭曲金属管（似乎是之前那个功德POS机的残骸？）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彻底倒下。那身破烂的西装几乎成了暗红的硬壳，的皮肤上，无数道新旧伤口在煞气的冲刷下，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黑红色的、粘稠的血。最骇人的是他断眉处那道疤，此刻像一条活过来的狰狞蜈蚣，在皮肤下疯狂地蠕动、鼓胀，暗红色的血混合着丝丝缕缕粘稠如沥青的煞气，不断从缝合的金线缝隙里渗出，顺着他的鼻梁、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发出“嗤嗤”的轻响，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而这一切痛苦的根源——那股毁灭性的、几乎要将他撑爆的狂暴煞气，正通过我紧贴着他后背命门穴的手掌，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涌入我的身体！他在试图转移！试图把这足以让他彻底暴走、甚至魂飞魄散的恐怖力量，强行分担给我！
“傅…傅临渊…你他妈…疯了？！” 我疼得声音都在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子。肩胛骨下噬魂针的旧伤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下，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剧痛几乎让我昏厥。
“闭嘴…撑住…” 一个极其嘶哑、冰冷、完全不同于傅临渊平日声线的声音，猛地在我意识深处响起！那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充满了暴戾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焦躁。“那个废物…快压不住了…他要是彻底想起来…第一个…撕碎的就是你！”
暗黑人格！
是傅临渊体内那个嗜血暴虐的暗黑人格在警告我！
他快压不住谁？那个“废物”？是指傅临渊原本的意识？！他想起来什么？撕碎我？！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心脏，比煞气灌体的痛苦更甚！就在这心神剧震的刹那——
“嗡！”
傅临渊紧身衬衫下，锁骨的位置，那妖异的血色彼岸花纹身，如同被彻底激活的活物，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纹身如同拥有生命般扭动、蔓延，血色的藤蔓瞬间爬满了他的脖颈，甚至顺着我们紧贴的皮肤接触点，如同贪婪的吸血水蛭，丝丝缕缕地向我攀附过来！
冰冷！滑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吸力！
那感觉，不像是简单的煞气转移，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这血色的纹路，试图钻进我的皮肉，吞噬我的意识！
“呃！” 我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神智像是被投入了粘稠的血浆，开始变得昏沉、模糊。无数破碎的、混乱的、带着强烈血腥味的画面碎片，如同失控的幻灯片，强行塞进我的脑海！
**碎片一：** 冰冷的雨夜，破败的道观。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照着残破的“玄清观”牌匾。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濒死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碎片二：** 一个浑身浴血、道袍破碎的身影被重重击飞，狠狠撞在燃烧的廊柱上！是师父！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某个方向，嘶声怒吼着什么……
**碎片三：** 视角猛地拉近！穿过混乱厮杀的人群，穿过飞溅的鲜血和燃烧的火焰！一个穿着玄清观小道童服饰、不过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正跌跌撞撞地向前冲！他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烟灰，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助，泪水混合着血水往下淌。他手里，死死攥着一柄小小的、木纹都还很新的……桃木剑！
小傅临渊！
**碎片西：** 师父靠着的燃烧廊柱后面，阴影里猛地窜出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面的身影！那人手中寒光一闪，一柄淬着幽蓝毒芒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却又狠辣无比地刺向师父毫无防备的后心！
**碎片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恐惧哭泣的小男孩，像是被什么驱使着，又像是被巨大的恐惧刺激得失去了理智，竟然尖叫着，双手死死握住那柄小小的桃木剑，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扑向师父的蒙面刺客……猛地刺了过去！
视角在那一刻诡异地定格、拉近！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
小男孩手中那柄稚嫩的、木纹清晰的桃木剑……
它刺穿的目标……
不是那个扑向师父的蒙面刺客……
而是……
师父那因为重伤而微微弓起、毫无防备的……
后心！！！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我灵魂深处炸开的、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小小的、崭新的桃木剑尖，带着孩子全身的力气和极致的恐惧，毫无阻碍地、深深地……没入了师父的后背！
师父浑身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画面在此刻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轰然崩裂！
“不——！！！”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不是脑海中的幻听，而是我现实中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巨大的惊骇、灭顶的悲伤和无法言喻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吞没！那柄小小的桃木剑，刺穿的哪里是师父的后背？！那分明是刺穿了我的心脏！刺穿了我的灵魂！
是他！是小时候的傅临渊！是他亲手……杀了师父？！
这个念头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脑子，疯狂搅动！所有的信任，所有在契约婚姻下滋生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妙情愫，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绝望！
“傅！临！渊！” 我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那被血色彼岸花侵蚀的昏沉感被这滔天的恨意硬生生冲散！体内被他强行灌入的狂暴煞气，在这一刻与我自身翻腾的怨念和恨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剧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身体像是要被这内外交加的狂暴力量彻底撑爆！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恨意和痛苦彻底焚烧殆尽的瞬间，一个冰冷凶戾的声音如同最后的警钟，在我意识深处炸响：“蠢货！恨有个屁用！婚书！用婚书！”
暗黑人格！
几乎是本能！在身体被痛苦和恨意支配的极限边缘，我仅存的一丝理智捕捉到了这唯一的“生机”！那只没有被彼岸花纹身完全缠死的左手，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探向自己紧贴着冰冷金属架的胸口！
指尖触碰到一片温润！是那张被我贴身藏着、以血契之力融入皮肉之下的……朱砂婚书烙印！
“一起死吧！混蛋！” 我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所有的痛苦、恨意、绝望，尽数灌注进这最后的一抓！
“嗤啦——！”
仿佛皮肉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钻心的灼痛，那张由纯粹灵力构成、流淌着暗金色古老符文的朱砂婚书虚影，硬生生被我从心口的位置“抓”了出来！金光流淌，符文明灭，散发出古老而强大的契约力量！
没有丝毫犹豫！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地将这张流淌着金光、凝聚了我所有恨意和最后力量的婚书虚影，朝着眼前傅临渊那被血色彼岸花覆盖、还在不断逸散着狂暴煞气的后脑勺——重重地拍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碎裂的巨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那张由纯粹灵力构成、流淌着暗金色古老符文、凝聚了我所有恨意与最后力量的朱砂婚书虚影，结结实实、毫无保留地拍在了傅临渊的后脑勺上！
接触的瞬间——
“嗡——！！！”
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洪荒宇宙深处的巨大轰鸣声，猛地在我和傅临渊的意识深处同时炸开！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冲击波，首接作用于灵魂！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只剩下刺目的、吞噬一切的白光！
“呃啊啊啊——！！！”
傅临渊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那声音里充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调在疯狂撕扯！一种是他原本的、此刻充满了极致痛苦的嘶吼，另一种则是那个暗黑人格发出的、如同金属扭曲断裂般的咆哮！
他周身沸腾翻滚、如同实质的血色煞气，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瞬间剧烈地沸腾、蒸发！无数暗红色的、粘稠如血的雾气从他每一个毛孔中疯狂喷涌而出，又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蒸发、净化！他断眉处那道狰狞的疤痕，此刻像一条烧红的烙铁，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暗红色的血和粘稠的煞气被强行逼出，然后被蒸腾成虚无！
更可怕的是他在外的皮肤上，那如同活物般蔓延的血色彼岸花纹身！在婚书金光爆开的瞬间，这些妖异的花纹像是遇到了天敌克星，发出无声的、凄厉的尖啸！它们疯狂地扭曲、挣扎、试图钻回傅临渊的皮肤深处，却被那无处不在的金色符文死死钉住、灼烧！丝丝缕缕的黑红色烟气从纹路上冒出，带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灵魂烧灼的恶臭！
“呃……呃啊……” 傅临渊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一条离水的鱼。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留下道道血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疯狂地放大、收缩，血红的纹路如同碎裂的玻璃般蔓延、崩解！眼神在极致的痛苦中剧烈地变幻、交织——属于傅临渊本身的深沉痛苦和惊骇，与暗黑人格的暴戾凶残和一种被强行撕裂的狂暴，在同一个眼球里疯狂地争夺着主导权！
我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婚书拍下去的瞬间，一股难以想象的、仿佛要将我灵魂都撕成两半的反噬之力，如同倒灌的海啸，猛地从掌心冲击回来！比之前煞气灌体更恐怖！我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在震荡、哀鸣！眼前的白光中，无数更加混乱、更加血腥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不受控制地冲进我的意识！不再是单一的视角，而是……双重的！混乱的！交织的！
**混乱碎片一（傅临渊视角？）：** 冰冷刺骨的雨点砸在脸上。燃烧的道观，冲天的火光映照着“玄清观”的残匾。小小的身体在泥泞和血泊中拼命奔跑，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一个浑身是血、道袍破碎的身影（师父！）被击飞，撞在燃烧的柱子上。柱子后面，阴影里，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手中淬毒的匕首，闪着幽蓝的光，刺向师父的后心！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小小的身体！不能让他杀了师父！不能！手里唯一的东西……那柄小小的桃木剑……刺出去！快刺出去！
**混乱碎片二（暗黑人格视角？）：**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只有燃烧的火焰是扭曲跳动的背景。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盘踞在意识深处。那个靠在燃烧柱子上的道士（师父！），他的气息……很特别……很……吸引……杀了他！吞噬他！那是……力量的味道！柱子后面那个蠢货刺客……动作太慢了！废物！让我来！杀！杀了他！意识强行驱动着那个弱小的、恐惧的躯壳……拿起那柄可笑的木头玩具……对……就是那个位置……刺进去！刺穿他！吞噬他的力量！
**混乱碎片三（双重叠加）：** 小小的、沾满泥泞血污的手，死死攥着崭新的桃木剑柄。巨大的恐惧（傅临渊）和冰冷的杀戮指令（暗黑人格）在同一个大脑里疯狂撕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视野摇晃、重叠！前方，是师父微微弓起的、毫无防备的后背！后方，是阴影里刺出的、淬毒的幽蓝匕首！目标……都是师父！混乱！极致的混乱！剑尖刺出！带着孩子的恐惧和怪物的指令！
**混乱碎片西（定格）：** 小小的桃木剑尖，带着稚嫩的木纹，深深地……没入了师父的后心！同一瞬间，阴影里刺出的那柄淬毒匕首，也狠狠扎进了师父的侧腰！
“噗嗤！”
“噗嗤！”
两个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
师父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张被血污和火光映照的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悲悯和……了然？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时空，仿佛跨越了二十年，首首地……落在了此刻意识混乱、正看着这段记忆碎片的……我的身上？
就在这时，更惊悚的画面出现了！
在这双重混乱的记忆碎片中，就在师父中剑倒下的血泊旁，在那冲天火光的扭曲背景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如同从破碎的镜子里走出的双身子，同时浮现出来！
左边那个：浑身沾满泥泞和血污，小小的脸上布满泪痕和极致的恐惧，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和绝望，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小手，看着那柄插在师父后心的小桃木剑，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是小傅临渊！
右边那个：同样小小的身形，却笼罩在一层粘稠蠕动的阴影里。他的脸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冰冷、燃烧着暴虐赤红的深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对杀戮和力量的冰冷渴望。是暗黑人格的幼年形态？！
下一幕，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只见记忆碎片中，那个笼罩在阴影里、双眼赤红的“小暗黑”，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暴虐的赤瞳，穿透记忆的阻隔，死死地“盯”住了旁边那个陷入巨大恐惧和绝望的小傅临渊！
然后，“小暗黑”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狰狞地……向上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他猛地抬起了同样小小的、却缠绕着黑红色煞气的手！手中，赫然也凝聚着一柄由纯粹煞气构成的、滴着粘稠黑血的……袖珍版降魔杵？！
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和快意，那柄煞气降魔杵，朝着旁边那个陷入呆滞和巨大痛苦中的、真实的“小傅临渊”的胸口——狠狠捅了过去！
“噗——！”
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小傅临渊”小小的胸口喷溅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