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形一僵,既然甘范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自然也知晓代表着什么。
自己所拥有的记忆与一切,大概就是自己丈夫方才说出那句谁谁的术法导致的结果。
她感到一阵眩晕,不料身前的男人却立刻托住自己,并将自己缓缓放倒在床上。
“休息吧,就当是做了个梦,梦醒后一切还是一样。”
甘范的声音在女人耳后响起,女人别无选择,终究是闭上了眼睛,只是片刻后一双手臂从身后将其揽住,她不禁身体一颤,半晌后幽幽开口:“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我好歹是你爱人,就算这一切是假的,但对你而言却又是真的,”甘范凑在女人耳边轻声道:“你的记忆源于我妻子,不需要瞎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女人摇了摇头,却没有出声反驳,只是如甘范所说阖上眼睛。
约莫一刻钟后,房间周遭的黑将一切侵蚀,只留下甘范一人。
一道道神光自虚空中浮起,构筑起一幕幕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甘范在其中看到许多熟人——甘霖、姜妍菱、严丽丽、赵华英、石亭心、李黎霁……以及其中出现最多的自己。
细细想来,这应当便是芮可儿的记忆投影。
只是甘范还思考着为何虚空中会出现这般画面之时,忽然周遭所有空间全部凝滞,青红幽火四起,将所有现世画面燃尽,转而像是倒带一般,周遭黑夜尽退,转而化为不见边际的一片雪白。
炽凰翎、天阙龙环剑、在山崖边把玩铜戒的自己……
一幕幕画面再次浮现,很明显现在所有画面显示的便是芮可儿在第八世界的经历,只是这画面翻飞过快,甘范此刻的身体又不见一丝灵力,完全无法将一切收入眼中。
直到所有画面再次停滞,停在那天降紫霞,龙腾凤鸣的一夜。
下一刻,周遭空间如石击镜面般顷刻破碎,纯白虚空中撕开无尽裂缝,其中黑暗深不见底,玄白纠葛,而后其中竟伸出一只玉手,一瞬间撕开裂缝。
甘范惊诧不已,却发觉此刻的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响,更是仿佛被周遭空间压制,除了眼睛竟不能移动分毫。
女人就这样撕开空间来到此处。
一头如墨的长发整齐地束在一端,俏丽柳眉下那对紫眸似有些许幽怨,挺拔的琼鼻配合上其下那微微的樱唇,这般完美地五官嵌在那小巧的瓜子脸上,虽不知为何有些许病态的苍白,却完全无法掩盖这女人的惊世容颜。
只是甘范见到那对紫眸的瞬间便瞳孔巨震,嗓子挤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却无法形成完整语句。
紫眸女人不似之前一指点向甘范时那般迷惑,而是散发着奕奕神采,只见她向前紧走两步,猛地扑向甘范!
“终于……让仙儿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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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车轮碾过沙石的“刺啦”声划过耳膜,黑色大G停在了路边。
姜妍菱摘下墨镜一阵皱眉,怎么离市政府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这么多沙土,市政是怎么规划的?
不过这现在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家儿媳需要来这里看看,让其他人陪着实在也不甚放心,姜妍菱便主动请缨开车过来。
自从得知此地之后,姜妍菱也对这个艺名“曦下渊”的画架进行了一番调查,只是这人的生平实在奇怪,奇怪到几乎可以说是怪异。
硬要来说的话,这人几乎没有什么社会关系,除了参加了画协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际,加之也未有过家室,更是让这人觉得奇怪。
姜妍菱心中一边嘀咕着,一边看向周遭砂石的来源——堆得不知多高的防洪沙袋,也不知为何摆在此处,倒也让人好奇。
“妈,可儿先过去,您在这儿等着可儿就好。”芮可儿从车上带下一包东西,其中竟还有自己漫画杂志,更是让姜妍菱好奇。
这究竟是准备做什么呀?
不过秉持着对自家儿媳的信任,姜妍菱只是点了点头,抚了抚正跳动不已的右眼睑应道:“注意安全,有情况叫妈就行。”
芮可儿点了点头,心中却很是安定。
且不说这人绝大可能是自己师丈,便说现今自身体内这些灵力也不是好相与的。
向前走过一段小路按响门铃后,院落中依旧微风簌簌,没传来半点声响,芮可儿那对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又再一次按响了门铃。
便是这样重复六七次后,门口的对讲终于响起,一阵颇为迷茫地声音传来:“哪位,买画去城西美术馆,这边不接待。”
“朱霖仙宗,您还记得吗?”
对讲机沉默许久,那扇紧闭的大门忽然敞开,芮可儿快步向前,待进入之后却发觉这小院别有洞天。
在外看到内里那层层干枯的细竹只是假象,其内隔出约莫两米宽的廊道,内里二门再开,小院内怡人景象便一览无余。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四十余岁中年人此刻正赤脚靠在房间门口,似乎也不准备这么轻易让芮可儿进去。
芮可儿倒是无法,扫了眼周遭便走到一旁石凳之上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中年男人。
男人强撑起精神,眼前一阵模糊,却见一面容姣好少女……抑或端坐在那里,一瞬间竟有一丝故人的影子。
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将脑中那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去,抑或是想将酒精的影响降低一些,不过皆是徒劳,他便也不再挣扎,摇摇晃晃地走到距离石凳石桌颇远的藤椅上一把躺下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朱霖仙宗,是从那里看来的?”
男人之前便通过各种方式查找过现世中第八世界的踪迹,若是有心接近他知道这个也并不是奇怪。
只是……他不愿意赌。
芮可儿倒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还未请教曦老师名讳。”
“问别人名字之前一般需要先自报家门吧?”
男人用手盖住眼睛,仿佛是受不了太阳的照射:“曦下渊确实不是本名,至于叫我什么……你自便即可。”
“是小女子唐突,在下芮可儿,青州人士。”
“青州吗?离这儿倒是不远,七百多里。”男人似是喃喃自语,似是在回忆什么,片刻后猛然回过神来起身问道:“哪个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