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里的血珠在银链上滚动时发出细碎响声，我盯着杜灵萱瞳孔边缘的金芒，袖中铜匣突然剧烈震颤。
西南方的山壁裂开道三丈宽的缺口，青石台阶蜿蜒向上隐入紫雾，石阶缝隙里渗出的黏液泛着龙脑香的苦味。
"当心！"杜灵萱的软剑突然横在我颈侧，剑身映出身后袭来的寒光。
刘护法的链子锤擦着我耳畔砸进山壁，碎石迸溅中我嗅到他袖口残留的檀腥——和三个月前屠灭铸剑山庄的凶手身上味道一模一样。
链锤第二击来得更刁钻，杜灵萱本该刺向对方肋下的剑招却中途转向，剑尖挑碎了路边石灯笼。
我旋身用铜匣格开锁链，匣面水汽凝结的箭头突然炸成冰碴，其中几片划过刘护法的眉心。
他抹掉血痕冷笑："带着个拖油瓶也敢闯山？"
杜灵萱的银链突然缠住我手腕，冰凉的链节里传来诡异吸力。
我借势将她扯到身后，刘护法的链锤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绕过我肩头，首取她咽喉。
软骨碎裂的闷响让我喉头泛起腥甜，杜灵萱的剑穗擦过我渗血的嘴角，本该护主的剑气竟软绵绵垂落在地。
"看着我！"我捏碎藏在指缝的药丸，龙脑香的清苦冲进她鼻翼。
她瞳孔金芒暴涨的刹那，刘护法的链锤己经砸向我天灵盖。
铜匣自主弹出的音障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反震的余波却让我撞断了两根肋骨。
杜灵萱终于刺出一剑，剑锋却在触及刘护法衣襟时诡异地拐弯，削断了石阶旁半人高的毒荆棘。
紫黑色汁液喷溅在刘护法袍角，那些布料竟像活物般将毒液尽数吸收。
我突然想起师父说过，西南蛊师最爱用食人花汁液浸染衣料。
"废物。"刘护法踹向我心口的鹿皮靴突然滞空，杜灵萱的银链不知何时缠住了他的脚踝。
她咬着下唇的力度像是要把那抹血色嚼碎，被我拽着后领滚下石阶时，颈侧家纹刺绣里钻出的金丝正悄悄缠住我渗血的指尖。
我们跌进毒荆棘丛的瞬间，铜匣表面突然浮现音律波纹。
我忍着肋骨刺痛将杜灵萱按在身下，音刃擦着她发梢削断三丈外的石碑。
刘护法在烟尘中暴退的身影突然僵住——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石缝里钻出的食人花正疯狂啃食着他滴落的毒血。
杜灵萱的银链开始发烫，那些吸收了我鲜血的链节浮现出细小符文。
她挣扎着要起身，被我扣住命门穴时突然剧烈颤抖，后颈皮肤下凸起的蛊虫轮廓清晰可见。
远处传来瓦罐碎裂声，铜匣吸收雾气的速度骤然加快，西南方山巅亮起的火光里，隐约可见杜氏家纹的食人花图案在烈焰中扭曲变形。
我咽下喉间翻涌的血气，指腹按上她跳动的颈动脉。
乾坤幻音诀的起手式在丹田凝聚时，那些蛰伏在旧伤处的蛊毒突然开始沸腾——三年前师父替我种下的锁心蛊，此刻正与杜灵萱血脉里的金芒产生诡异共鸣。
我舌尖顶着齿根将最后半句音诀碾碎，刘护法挥来的链锤突然在半空打旋。
那些裹着毒液的锁链绞住我的左臂时，我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脆响比铜匣发出的音刃更清晰。
杜灵萱的银链突然缠上我淌血的腕子，链节里涌动的金芒像是活物般钻进经脉。
乾坤幻音诀在咽喉处凝成实体，我对着刘护法暴睁的右眼吐出半个变徵音——他后撤的步法突然踉跄，左耳垂坠着的青铜铃铛炸成齑粉。
"破！"
我将浸透鲜血的铜匣拍在石阶上，七道音障同时穿透刘护法的护体罡气。
他胸前的护心镜裂成蛛网时，杜灵萱的剑锋突然刺穿镜面背后三寸的膻中穴。
我听见蛊虫在血肉里爆开的声响，和三个月前铸剑山庄地窖里听见的动静如出一辙。
刘护法栽进毒荆棘的刹那，我肋间的刺痛突然窜上太阳穴。
杜灵萱抽剑时带出的蛊虫残肢溅在她手背，那些沾血的碎片竟像水银般渗进皮肤。
她后退半步撞在断碑上，剑穗缠着的银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别碰那些血！"我伸手去拽她衣袖，却被突然腾起的紫雾呛得咳出黑血。
铜匣表面凝结的冰霜正在疯狂吸收雾气，匣底暗格弹出的银针突然指向西南方山巅——那里燃烧的家纹火焰里，隐约传来瓦罐碎裂的声响。
杜灵萱用剑尖挑开刘护法的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蛊虫印记。
她颈侧的金丝突然绷首，我这才发现那些丝线另一端竟连接着山巅的火光。
当我想凑近查看她后颈凸起的蛊虫轮廓，她却猛地转身用披风遮住脖颈。
"走。"她沙哑的嗓音里混着铃铛余韵，"申时三刻前要穿过毒瘴林。"
我盯着她绣满金丝云纹的披风下摆，那里沾着的毒荆棘汁液正诡异地渗进布料。
铜匣突然剧烈震颤，我摸到匣底暗格里师父留给我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着指向杜灵萱的后心。
山道尽头传来瓦罐落地的脆响，杜灵萱的银链突然缠住我的手腕。
她拽着我往毒瘴林奔去的力度大得惊人，我肋骨断裂处传来的剧痛竟被她链节里流动的金芒缓解。
当我们冲进紫黑色雾气的瞬间，我听见身后山壁传来食人花啃噬骨肉的黏腻声响。
铜匣自主弹出的音刃削断头顶垂落的毒藤时，我瞥见杜灵萱后颈皮肤下游走的金芒聚成了家纹图案。
她突然踉跄着扶住枯树，被我扯开的衣领下，锁骨位置浮现的蛊虫印记正与罗盘指针产生共鸣。
我咽下喉间翻涌的血气，铜匣里师父留下的最后一道保命音障在掌心发烫。
杜灵萱甩开我的手往前疾奔，绣着食人花家纹的披风在毒瘴里忽明忽暗，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雪夜从我剑下逃走的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