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萱的剑尖在供桌上划出一道寒光，青铜兽首应声碎裂。
我们同时伸手去抓那片带青纹的指甲，指节相撞的瞬间，她耳垂上的银坠突然渗出暗红血珠。
"卯时二刻了。"她甩开我的手，将指甲嵌进兽首眼眶。
墙角的蜘蛛网簌簌颤动，露出条仅容侧身通过的密道。
霉味裹着蛊虫振翅声扑面而来，我捏着幻音诀的指尖发烫——陈玄礼书房里那尊饕餮，此刻正在地底深处发出共鸣。
我们在密道爬行时，杜灵萱后颈的南诏文字开始发光。
她突然反手扣住我手腕，将我的掌心按在她脊椎第三节凸起处。
皮肉下的震颤让我浑身发冷，那是噬心蛊在城主令碎玉中的呼应。
"记住这个频率。"她声音像绷紧的琴弦，"等见到那尊饕餮..."
古堡地宫的青铜门在眼前轰然洞开，十二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
陈玄礼端坐在白骨堆砌的王座上，玉带钩上的蛇纹正咬住他的咽喉。
杜灵萱突然闷哼一声，腕骨齿痕里钻出条通体透明的蛊虫。
"来得正好。"城主的声音带着粘稠的水声，他脚下漫开的血泊里浮着半块城主令，"噬心蛊最喜欢侠侣心头血。"
我的幻音诀在石壁上撞出尖锐的颤音。
杜灵萱突然旋身刺向我，剑锋却擦着耳畔挑飞三枚透骨钉。
她靴跟碾碎偷袭的蛊虫，顺势将沾血的发带甩到我手中："东南角，震位！"
青铜饕餮在音波中睁开双眼。
陈玄礼的蟒袍突然鼓起，无数蛊虫从七窍喷涌而出。
杜灵萱的剑尖挑破自己指尖，将血珠弹进饕餮大张的嘴里——那正是昨夜她伤口渗出的血纹形状。
地宫开始崩塌时，城主令碎片突然凌空拼合。
杜灵萱拽着我扑向饕餮口中的暗道，身后传来陈玄礼癫狂的嘶吼："你们根本不懂南诏圣血......"
我们在护城河底浮出水面时，朝阳正染红她锁骨下的齿痕。
她湿透的衣襟里滑出半枚青铜钥匙，上面细密的纹路竟与暗卫尸体上的青纹指甲完全吻合。
"现在能说了？"我攥住她冰凉的手腕，她腕骨内侧的蛇纹正在渗血，"你究竟是谁？"
杜灵萱忽然凑近，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拂过我颈侧。
她沾血的指尖在我掌心画了个残缺的图腾，正是青铜饕餮眼中映出的最后影像——那分明是南诏王陵的星象图。
河面忽然飘来带着焦味的灰烬，昨夜烧毁的城主令残片正顺流而下。
杜灵萱低头咬开我束发的布带，在逐渐逼近的马蹄声中轻笑："鲁少侠的头发，比南诏的月光还亮呢。"
（续写）
杜灵萱的银牙还咬着我的发带，河岸芦苇丛里己传来刀剑出鞘的摩擦声。
我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镖，马蹄声顿时在十丈外乱作一团。
"走水路。"她扯着我沉入浑浊的河底，冰凉的手指在我掌心画完最后半道星轨。
当我们从下游石桥洞钻出来时，青石板路上飘着焦黑的纸灰——那是江湖人传递消息用的火碟残骸。
城门口贴着崭新的悬赏令，画像上杜灵萱耳垂的银坠被刻意描成蛇形。
守城卫兵腰间晃动的令牌上，赫然印着昨夜地宫里见过的残缺图腾。
"两碗阳春面。"我故意将铜钱按在油腻的方桌上，掌柜接钱时小指微蜷，露出虎口处新烙的月牙痕。
杜灵萱的筷子尖在面汤里划出十字，油花立刻聚成城主令碎片的形状。
邻桌的刀客突然提高嗓音："听说南诏王陵的秘宝能让人起死回生......"他后颈的刺青随说话频率微微鼓动，正是噬心蛊发作的前兆。
杜灵萱的银簪突然掉在地上，簪头磕出的裂痕里渗出暗红色粉末。
我按住她要去捡簪子的手。
面馆后厨飘来熬药的气味，与地宫里蛊虫烧焦的味道一模一样。
掌柜的儿子端着木托盘经过，他赤脚踩过的地面留下淡青色脚印——那是暗卫尸体指甲上青纹的色泽。
"该换药了。"杜灵萱突然拽着我起身，她腰间香囊的流苏扫过桌角，木纹里顿时钻出七八只通体透明的蛊虫。
我们穿过三条暗巷，身后始终缀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像是用细线拴着的铜丸在青砖上滚动。
药铺柜台后的老郎中正在捣碎蜈蚣，药杵撞击铜臼的节奏竟与幻音诀某个变调暗合。
杜灵萱将染血的发带拍在柜台上，血渍在晨光中显出鳞片状纹路。
"姑娘这伤......"老郎中浑浊的眼珠突然颤动，"怕是要用雪山蟾衣配着人血馒头......"
屋檐上的瓦片突然发出脆响。
我指尖的幻音诀刚聚起气劲，杜灵萱己经将发带缠上我手腕。
她借着包扎动作在我脉搏处快速敲击，那是我们在地宫里约定的暗号——屋顶有七个呼吸声。
当我们从药铺后门闪进染坊时，晾晒的蓝布突然无风自动。
杜灵萱的银簪划过布匹，割裂处渗出带着腥味的黏液。
染缸里漂浮的织物碎片上，隐约可见南诏星象图的纹样。
"鲁逸尘。"她突然连名带姓唤我，手指抵着我后背画出王陵方位，"今晚子时......"
急促的梆子声打断她的话。
巡更人提着灯笼转过街角，灯罩上歪歪扭扭地画着饕餮纹——笔触与城主书房那幅一模一样。
更夫走过我们藏身的墙根时，灯笼突然爆出青紫色火焰，照得他鞋面上未干的河泥泛着诡异磷光。
杜灵萱的呼吸骤然变轻。
她后颈的南诏文字开始发烫，隔着衣料都能看见皮肤下蠕动的红痕。
我正要催动幻音诀，她却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沫抹在我耳后的旧疤上。
血腥味弥漫开的瞬间，整条街的灯笼同时熄灭。
等火光再亮时，所有店铺门楣上都多了道用蛊虫体液画的标记——那正是杜灵萱在我掌心画过的星象图缺失部分。
打更声己经远在三条街外，空气里残留的腥甜却越来越浓。
杜灵萱突然踉跄着靠住染坊石墙，她袖口滑落的半枚青铜钥匙正发出蜂鸣，与幻音诀的余震产生共鸣。
我伸手去扶她时，瞥见钥匙孔里嵌着片青纹指甲。
昨夜暗卫尸体上的画面突然闪过——那具尸体的右手小指，分明戴着与杜灵萱同款的蛇纹银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