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萱手套上的血珠滚落在我掌心时,竟灼得皮肤发烫。
那些扭动的南诏文字像活过来的蜈蚣,顺着血脉往手腕上游走。
城隍庙檐角的铜铃还在颤动,陈城主蟒袍上的九头蛇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别碰那些血。"杜灵萱的剑穗突然绞紧我手腕,细银丝勒进皮肉的疼痛让我清醒三分。
她左手捏着半块城主令,骨哨断面的孔洞正发出细微蜂鸣,与暗卫心口蠕动的青纹产生某种共鸣。
我反手扣住她发凉的指尖,乾坤幻音诀在喉间无声流转。
陈城主玉带钩磕在黑棺上的脆响像某种信号,十三个暗卫同时暴起。
他们的招式毫无章法,却带着同归于尽的癫狂,刀光撕开符灰时竟凝成青色冰晶。
(承)
杜灵萱的剑鞘撞飞最先扑来的暗卫,那人胸口的青纹突然炸开,喷出的血雾在半空凝成毒针。
我旋身将她护在背后,袖中短笛震碎三根冰针,虎口传来的剧痛让我看清那些暗卫的瞳仁——全被蛛网状血丝裹成了灰白色。
"攻膻中穴!"杜灵萱突然低喝,她的剑尖挑破第二个暗卫衣襟。
果然看见青纹汇聚点偏移了半寸,我当即催动幻音诀第三重,短笛发出的次声波震得那人动作迟滞。
但陈城主的冷笑从黑棺后传来:"小友竟识得南诏噬心蛊?"
(转)
这句话让我分神刹那,左侧暗卫的弯刀己劈到面门。
杜灵萱的银丝手套突然缠住刀刃,靛蓝色血珠顺着刀身腐蚀出青烟。
我趁机将幻音诀灌入她剑穗上的铃铛,清脆铃音混着骨哨蜂鸣,竟让暗卫们的青纹开始逆流。
"就是现在!"我拽着杜灵萱撞向供桌,香炉里未燃尽的符纸被音波激得爆燃。
火光中看清那些暗卫的配合漏洞——每当骨哨声变调,最右侧那人总会慢半拍。
我将全部内力凝成一线笛音,精准刺入他耳膜。
(合)
那人发出骇人惨叫,手中铁链突然扫向同伴。
混乱中杜灵萱的剑光暴涨,她手套裂纹里渗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南诏符咒。
当剑锋刺穿第三个暗卫的膻中穴时,陈城主的玉带钩突然震碎黑棺,腐臭的黑雾瞬间吞没整座城隍庙。
"走!"我揽住杜灵萱的腰跃上横梁,她剑尖挑落的瓦片恰好砸中某处机关。
地砖轰然开裂的瞬间,我瞥见她染血的侧脸——那些南诏文字正在她颈间游走,而她的剑法突然多了某种古老祭祀舞的韵律。
(悬念)
我们坠入地道时,头顶传来陈城主扭曲的笑声:"杜姑娘的血还能烧多久?"杜灵萱反手封住我耳穴,可我仍听见她手套碎裂的脆响。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黑暗吞噬,她沾血的指尖突然在我掌心写了个南诏古字——那形状竟与城主令断面的骨哨孔洞完全吻合。
(接续)
杜灵萱指尖的温度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那个南诏古字烙进掌心的刹那,头顶传来砖石碎裂的轰鸣。
我反手揽住她的腰身,幻音诀在喉间化作无声震荡——三丈外的石壁发出闷响,果然有回音。
"东南角!"我扯下腰带缠住她渗血的手腕。
青砖缝隙渗下的污水沾湿靴底,杜灵萱突然将断掉的骨哨塞进我齿间:"吹商调。"
尖锐哨声撕开腐臭空气,前方石壁应声裂开蛛网状纹路。
陈城主的怒喝夹杂着瓦砾坠落的声响追来,杜灵萱的剑柄重重磕在我后腰:"跳!"
我们栽进泛着腥味的暗河时,她手套残片里漏出的血珠竟在水面燃起幽蓝火焰。
追兵的惨叫从头顶洞口传来,我借着火光看清她颈间的南诏文字正疯狂游走,像要钻进锁骨下的旧伤疤。
"闭气!"
河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胶,杜灵萱扯着我撞向左侧石柱。
青苔覆盖的兽首机关被血珠浸染的瞬间,暗河尽头亮起微光——是市集夜巡的灯笼。
追兵踏水声逼近,我摸到腰间短笛。
杜灵萱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笛孔:"羽调转徵音。"她的血在铜制笛身画出诡异纹路,浸了水的短笛竟发出龙吟般的清啸。
追在最前的两个暗卫突然捂住耳朵栽进水里,他们的蛊纹在水面炸开青紫色毒雾。
百姓的惊呼从岸上传来,卖馄饨的老汉掀翻木桌挡住毒雾:"少侠这边走!"
杜灵萱的剑穗缠住垂柳枝干,我们借力跃上房檐时,她袖中突然射出十三枚骨针——正是先前暗卫所用。
陈城主蟒袍翻卷的身影出现在桥头,却被他手下溃逃的残兵阻了去路。
"城主大人!"我故意提高声音,将幻音诀凝在舌尖,"您豢养的噬心蛊,好像更爱饮主子的血呢。"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卖鱼郎的砍刀"当啷"落地,馄饨摊的热汤泼在陈城主蟒袍下摆。
杜灵萱趁机甩出半截城主令,镶玉的断面在月光下照出他瞬间惨白的脸。
回到破庙时,杜灵萱终于跌坐在神龛前。
她撕开发带,露出颈间己经凝固的南诏文字:"陈玄礼书房有尊青铜饕餮,卯时三刻会吐出城主印信。"她沾血在供桌画出路线图,我忽然发现那些纹路与她伤口形状重合。
"你的血......"
"能烧三天。"她将碎成蛛网的手套扔进火堆,青烟里浮出半幅南诏地图,"足够烧穿他的密室。"火苗舔舐她指尖时,我注意到她腕骨内侧新添的齿痕——与陈城主玉带钩上的蛇纹一模一样。
庙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杜灵萱突然用剑尖挑起我的衣带:"鲁少侠可听过南诏的换血祭?"她的笑比剑锋还冷,却在我摸到供桌下的青铜兽首时骤然收敛。
那兽首的獠牙间,卡着半片带青纹的指甲——正是暗卫尸体上缺失的那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