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马车在子夜时分停在了荒郊驿站。檐角的铜铃无风自鸣，她握紧剑柄跨出车门，却见驿站正堂的灯笼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谁？"她沉声喝问，袖中暗藏的匕首己出鞘半寸。
"林大人当心！"一道黑影突然从廊柱后闪出，剑光如雪，截住偷袭者的弯刀。偷袭者脖颈间绽开血花，倒地时滚出一枚刻着"永昌"的令牌。
林悦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黑衣侠客收剑入鞘，月光下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那眉眼竟与三年前在幽州城外见过的某个逃难书生有七分相似。
"多谢。"她抱拳道，"阁下可知这令牌的来历？"
黑衣人突然跪地叩首："晚辈沈青崖，拜见林大人。"他额头触地时，发间滑落一枚青铜虎符，"家父沈明远，曾是先帝亲封的北疆都督..."
林悦的剑尖猛地颤抖。她当然记得史书上记载的那场血案——二十年前，赵王爷为夺兵权，诬陷沈都督私通胡人，满门抄斩。
"沈将军..."她蹲下身，"为何..."
"家父临死前将虎符托付给一个胡商，"沈青崖抬起头，眼中有血丝却目光如炬，"他说赵王与北狄可汗有密约，要借胡人之力..."
沈青崖带林悦来到城外废弃的盐栈。月光下，他掀开地窖的石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的暗格里，一卷泛黄的羊皮卷正泛着诡异的光。
"这是家父的密信。"他展开卷轴，"当年赵王勾结北狄，要以幽州为跳板吞并中原。"他指向卷尾的朱砂印，"您看这'永昌'的暗纹，与盐枭的令牌..."
林悦的指尖抚过信纸边缘的折痕，突然想起昨日在户部账册中发现的异常——每月都有大笔"军需"运往北境，可边关将士却在挨饿。
"林大人，"沈青崖突然按住她的手，"这些年来，我一首在追踪赵王的私军。"他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看这路线，他们每月初七都会在..."
"在北境的断龙崖。"林悦接道，"那是通往胡地的唯一要道。"她突然按住腰间玉佩——那是萧逸送她的避邪物，此刻却滚烫如烙铁。
沈青崖的瞳孔骤然放大："大人如何知晓？"
"因为..."林悦望向远处的山影，"我的暗卫曾在那处发现过胡人商队的踪迹。"她突然压低声音，"萧将军，你为何不现身？"
沈青崖猛地转身，却见萧逸不知何时己立在廊下。月光将他银甲上的寒光映得如霜似雪。
"好个林大人。"萧逸的剑尖轻点地面，"竟敢瞒着我与江湖人士..."
"将军。"林悦打断他的话，将密信递过去，"沈公子的父亲，曾救过你父亲一命。"
萧逸的剑突然出鞘，寒光映亮他眼底的震动："沈将军...难怪当年在雁门关外..."
三更的密室里，烛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三柄交错的利剑。沈青崖的虎符在案上泛着幽光，与赵王的"永昌"令牌形成鲜明对比。
"赵王的私军每月初七会运粮到断龙崖。"萧逸用剑尖划过地图，"但若在半路截获..."他突然停住，"林大人，你可知风险？"
"比当年在幽州城外更险。"林悦将密信铺开，"但这次..."她指向信纸边缘的暗记，"沈公子说，赵王要在冬至前发动突袭，而北狄可汗..."
"会在冬至那日率军南下。"沈青崖补上最后一句，"那时中原朝廷必乱，赵王就能..."
"就能取而代之。"林悦突然起身，"所以我们要让他的计划提前暴露。"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元宝，"沈公子，你可愿配合？"
萧逸的剑突然横在两人之间："林大人不可！"他盯着那元宝上"永昌"的暗纹，"这可是..."
"是陷阱。"林悦轻笑，"赵王以为我会去断龙崖查私军，却不知..."她将元宝浸入烛火，"这上面的'永昌'印记，正是最好的诱饵。"
沈青崖的瞳孔骤然收缩："大人是说..."
"明日我会在驿馆设宴，"林悦展开新绘制的舆图，"请赵王的亲信来赏'永昌'元宝。"她指向地图上的某个标记，"而萧将军，你的暗卫..."
"会在半路截获他们的运粮队。"萧逸终于露出笑容，"但林大人，你可知..."
"我知道。"林悦按住他手中的剑，"若赵王有所察觉，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沈公子。"她望向窗外的星河，"所以需要你..."
子时的密道里，沈青崖的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冷芒。他伏在断龙崖的山腰，看着山下蜿蜒的商队——那些披着"军需"外衣的粮车，正缓缓驶向胡地。
"准备好了吗？"萧逸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他手中火把映出身后百名暗卫的影子。
"准备好了。"沈青崖将虎符塞进林悦的手中，"当年家父就是带着这个虎符赴死的。"他突然笑了，"不过这次..."话音未落，远处的山道突然传来马蹄声。
"是赵王的亲卫！"萧逸的剑己出鞘，"林大人快走！"
林悦却站在原地，望着山道上亮起的火把。她突然将虎符抛向空中："沈将军，你可知这虎符为何能开？"
沈青崖的瞳孔骤然放大。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若遇危难，以热血为引..."话未说完，林悦的剑己刺入掌心。
鲜血滴在虎符上，青铜器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声响。山崖上的巨石轰然移开，露出一条隐秘的地道——正是当年沈家布下的"死门"。
"走！"萧逸的暗卫如潮水般涌来，"林大人快带沈公子..."
"来不及了。"林悦望着山道尽头的黑影，"赵王亲自来了。"她突然将虎符抛向沈青崖，"用它带着证据去见萧将军，我..."
"大人！"沈青崖的剑己出鞘，"让我..."
"去！"林悦的剑尖抵住他心口，"这是沈家最后的希望。"她转身迎向山道，月光下，她苍白的面容宛如一尊玉石雕像。
当朝阳刺破云层时，赵王的亲卫在断龙崖发现了林悦的官服，却不见人影。萧逸的暗卫在山洞中找到了昏迷的沈青崖，他怀中紧抱着那枚染血的虎符。
"林大人..."沈青崖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故意留下虎符的血迹，让赵王以为..."
"以为我们发现了密道。"萧逸的剑突然出鞘，寒光映亮他眼底的血丝，"所以赵王会带着私军..."
"去密道尽头的藏宝库。"沈青崖突然挣扎着起身，"林大人知道，那里有沈家当年埋下的..."他突然顿住，因为看见萧逸手中地图上新增的标记。
"军械库。"萧逸的剑尖指向北方，"就在断龙崖的正下方，足够装备十万大军。"他将地图铺开，"所以赵王急于..."
"急于在冬至前取走武器。"沈青崖的呼吸突然急促，"但林大人故意让虎符上的血迹..."
"引他上钩。"萧逸的剑突然指向东方，"而真正的密道，"他展开另一幅舆图，"在二十里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