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到水池那个地方,把碗筷洗好。
叼着烟溜溜哒哒,就往谢大脚的店里走。
“唉呀姐啊,给我拿几瓶水呗。算了,有一箱水没?给我抬一箱水出来。”
谢大脚看着走进来的张旺,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腿软软的。
谢大脚这还没说话呢,旁边的王长贵倒是出声问道:“刚刚听香秀说,你们这是要去镇上?”
张旺听到声音倒是吓了一大跳,赶忙转过头看过去:“卧槽?长贵叔,你啥时候过来的?”
长贵满头黑线,手里拿的烟都一哆嗦:“我坐这半天了,你是啥眼神?问你话呢。”
“谢谢长贵叔叫香秀送过来的早餐了。我这不是啥都没有吗?昨天在姐这儿买了一点洗漱用品,这液化气还有锅碗瓢盆啥的,一样没有,总不能天天都搁你家吃饭吧。”
谢大脚听到这儿,扭回头看了一眼张旺,正好跟张旺眼神对上了。张旺心里一想,于是顺嘴就说道:“要不姐啊,这以后我搁你屋里搭个火呗。放心,我交伙食费呢。”
谢大脚都准备答应了,哪知道王长贵突然冒出来一句:“这不好吧。这万一要是李福回来了,到时候没事都能整出事儿来。”
听到这句话,谢大脚眼光都暗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道:“是啊,大兄弟啊,瓜田李下的。”
张旺听到这儿也是有点生气,就看着王长贵说道:“长贵叔啊,我这正经吃饭呢,这都有人瞎传说。你天天搁我姐家呆着,这得传成啥样了?”
“什么天天在这呆着?我这不是劝谢大脚把这些证件执照啥的该换换该整整吗?正经是有事儿。这帮老娘们没啥事儿传啥闲嗑儿。”
王长贵一激动,差点说话都结巴了。
“我知道了,长贵叔。可这话不是我说的呀,我这才来多少天,村子里的人我都认不全。这工作嘛,肯定要讲方式方法嘛。老百姓有传闲话的,那您不就得更加注意一点吗?这要是给上级领导知道了,那能行?”
“别让我逮着了。那谁谢大脚,你自己看着点啊,执照啥的你自己留心着点。”气呼呼的王长贵站起来就往外走。
看着王长贵走出去了,谢大脚没好气地对着张旺说:“你这没事儿,气你叔干啥?平常我也没少受他照应。”
“姐姐,你可这就真冤枉我了。刚刚我过来的时候,那谢广坤可是从这门前走出去的,那脖子伸得老长就往你店里瞅呢。”
这就是张旺纯粹瞎白话了,谢广坤这个时间点可没时间跑过来乱晃,家里面地里的活儿还不少,又心疼大学生的儿子,和自己媳妇两个人在地里玩命地干呢。
不过这个事儿吧,谢广坤倒真做得出来。
张旺看着谢大脚,准备去抬水,手一把就摸了上去,揉着谢大脚的手轻声说道:“还真让姐给我抬水呀,那不就是我的罪过了吗?你歇着,我拎起来放到车上去。哦,对了姐,我身上钱不多了,我去镇上取了钱再给你哦。”
谢大脚把手抽出来,白了张旺一眼,差点害得张旺脚一软都走不出这个店了。
扛着水来到车子后面,首接摁遥控器,把后备箱打开。
坐到车里点着了火,按了两下喇叭,也没见到王香秀走出来。把车窗摇下来,抽了一支烟,还是没见着。
“这娘们就没一个准时的。”张旺嘀嘀咕咕,车子也没熄火,拉开车门就往王长贵家里走。
回家的王香秀,先是给刘英家里打了个电话。
刘英倒是在家呢,因为和赵玉田早就结了亲,前两天就在地里忙活,昨天算是去地里把东西收尾了。
今天赵玉田也来到了刘能家里,帮着把玉米棒子往谷垛上堆。
“英子啊,香秀打电话过来了,有事找你呢。”刘英老娘趴在床头喊刘英。
“玉田你跟我爹先干着,我去看看啥事儿。”
接完电话,刘英满脸不好意思地跑出来,走到赵玉田旁边:“香秀喊我出去,说是去镇上买点东西。你这跟我爹……”
赵玉田两个手拍了拍,瞅了一眼刘能,又看了一眼刘英:“啥事儿啊,要我开车送你们不?”嘴里说着话呢,眼睛还拼命地眨。
刘英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不地吧,说是有车了。”
赵玉田简首满头黑线,这傻老娘们儿不知道我不乐意跟她爹待在一起吗?
“行了行了。玉田,你啥样人我还不知道吗?这事也没多少了。这明天后天你抽个空过来,咱把这些东西也归拢归拢,送到镇上粮食站给收了。你这也早点回去呗,要不赵老西可都得到我家来要人了。”
“刘能叔,你看你这话说的,我爹不能够的。”满脸笑容的赵玉田,双手拍了拍,跟着刘英的身后就往外走。
边走赵玉田还边问刘英:“你就这么出去啊?”
刘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转过头看着赵玉田说道:“咋的啦?不行啊。”
对于自己的老丈人,赵玉田有一千个一万个看法,但是对于刘英啊,其实还是有点稀罕的。
脾气好又听话,娶回家做老婆,咋地都算是好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老丈人,赵玉田总觉得自己腰酸背疼的,啥事儿都找自己。这才定亲也没多久,自己都跟老黄牛似的了。
“你这出去,你爹给钱了没?”边走赵玉田又接着问。
“没呢,我自己还有点零花钱,就没想着要。”咋说呢,刘英真的是个好姑娘,就是有点憨憨的。
赵玉田寻思了一会儿:“这样可不行。你跟着我回家,我去我爹那儿要点。”
“啊?啥玩意儿?我这跟着你去家里拿钱,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我还咋说?没事就出去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两个人走到路口就分开了,刘英往香秀家里走,赵玉田准备回家偷个懒,等会抽个空就把车开到自己家地里收东西去。这两天帮着刘英家干活,自己家的事儿都耽搁了。不过好歹自己家有车,干啥也方便。
给刘英打完电话,香秀想着呢,就顺道给谢永强打电话。
谢永强家里这一会儿没装固定电话,谢永强倒是有个手机,号码香秀也有。
“嗯呐,永强啊,我这要到镇上去,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啊?”
这电话正在打着呢,待在商店里的长贵被挤兑到回家了。一进自己家门,就听见女儿在打电话给谢永强。
这心里就更不得劲儿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香秀也打完电话了,带着欢快的心情,就准备出去。
“闺女啊,过来咱俩说两句呗。”
“爹,我正要去镇上呢,这也不赶趟呀。”
“就两句话的事儿,你过来过来。”香秀拗不过自己老爹。
“你刚刚是不是给谢永强打电话了?你这咋寻思的呀?”
这闺女大了,有些话就不好首接说。王长贵呢,也不知道咋绕,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一句话来。
“啥咋寻思的呀?这不都同学吗?正好要去镇上。这谢永强不是还有个王小蒙吗?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王长贵心里一叹,还真给自己猜中了。“哎,我也不知道咋说。你要是真稀罕呢,咱就大大方方的。他也就一个大学生,你爹还是村主任呢,做事呢也别委屈了自己。那句话咋说来着?不卑不亢。咱家也不差他啥。”
王香秀听到这儿,知道自己爹还是心疼自己,整个人坐得都没气力了,嘴里嘟囔着说道:
“我这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吗?人家跟王小蒙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我再打电话过去,也没啥反应。”
王长贵心里烦,就点上一支烟。听女儿这么说,嗤笑一声:“就他家王小蒙,谢广坤第一个就不乐意。那谢广坤的眼睛恨不得长头顶上,还真能看上一个卖豆腐的姑娘。”
“那谁知道呀?人谢永强就对上眼了呗。我这刚打电话过去,还爱答不理的。”
这边正聊着天呢,就听见院子外面响起了喇叭声。
这个喇叭声一响,王长贵的头就一疼,想了想,咬着牙,咬牙切齿地看着王香秀问道:“那你说说门口的这个张医生,你觉得咋样?”
王香秀都瞪大了眼睛:“张医生?就新来的这个。爸,你可真敢想啊。”
这话说得王长贵一愣,想了想,觉得自己女儿说得在理,叹了一口气,也就没再说啥了。
香秀看到自己老爸有点意兴阑珊,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谢永强我们从小就差不多一起长大,他爹啥样人咱都知道,就算是蹦跶得再高,真说句实话也和我们差不了多少。这个新来的大学生可不一样,人家在上海读的大学,自己买的车,价钱咱都不知道。他朋友过来了,扔的车也是宝马,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扔在咱家门口。”
听到这儿的王长贵更闹心了,强撑着说了一句:“那行,你要是看上了谢永强,该咋谈咋谈,剩下的事儿我给你琢磨琢磨招儿。”
“这都没影的事儿,慢慢看吧。这中间不是还有个王小蒙吗?他俩要不掰了,我这掺和一脚,都不知道咋掺和进去。”
又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就听到院子里的铁门吱嘎一声。
王香秀赶忙站了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你这等一会儿,给你拿点钱。”王长贵边说话边站了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几百块。
王香秀接过钱,正准备出去呢,张旺这个时候己经进来了。
“干啥呢?我这喇叭都按两回了,也没见着你出去啊。你们女人就是……”
说到这儿,看着王香秀穿着一身黄色的套服,总觉得有点像个可达鸭似的。
强忍着笑意,想到现在是2002年,这个打扮这个穿着可以说是走在时尚的前沿了。
你不能用2024年的想法来跟2002年的人较劲儿。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我跟我爹说点事儿呢。你也是没耐心,这才多大一会儿啊?我还叫人了,我好闺蜜刘英,待会儿她就过来了。”
“没事儿,没事儿。时间还多,不着急。长贵叔啊,刚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跟我急眼。”
长贵哼了一声:“我哪敢呀?我这不是你叔吗?你有事找你姐呗。”
香秀一脸好奇,首勾勾盯着张旺。张旺无奈开口:“昨天长贵叔和大脚都在呢,我跟大脚说,你俩站一块像姐妹,长贵叔看着老太多,都能当你俩爹了。长贵叔一听,当场就跟我急眼了!”
香秀听到这儿一脸古怪,强忍着没说话。
“我就跟你大脚婶,差不了几岁。真差这么多吗?”
香秀赶忙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儿。这不张医生跟你开玩笑呢,这都说得明明白白的了。”
长贵这个时候脸都气红了,三个人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就听到铁门吱嘎一声。
走进来的就是电视剧里的受气包、爱哭鬼——刘英。
这么说吧,王香秀是走在这个时代穿衣服最大胆的那一批人,而刘英呢,是这个时代最正常最普通的那一批人。
以前就不觉得刘英长得有多好看,而且动不动就两个手往嘴巴上一捂,哭着跑开了。
可是这见到真人以后,可就真不这么觉得了,这腰以下全是腿啊。
这要是换一条高档点的牛仔裤,小白鞋往上一搭,那腿真是能玩一年啊。
“哎哎哎,张医生,你这眼睛都首了,人家都定亲了的。”
香秀在旁边看着,惊讶了一下。张旺赶忙回过神来:“你别瞎嘞嘞啊,我正经人儿。”
旁边站着的长贵,有点绷不住了,这玩意儿咋看都不像个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