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冰棱滴落第三声时,南宫璃将冰魄蚕蜕碾碎洒在铜盆里。
菌丝触到药粉的刹那蜷缩成团,在窗纸上扭曲出七道交错的阴影。"东南角三个,西北墙根两个。"她蘸着茶水在桌案画圈,指尖停在西南缺口,"裴大人说的狗洞,该派上用场了。"
沈昭阳的剑穗扫过她手腕,在茶渍未干处拖出蜿蜒墨痕:"亥时三刻换岗,要借苏姑娘的胭脂一用。"他扯下腰间玉扣掷向房梁,暗格里应声滚出个青瓷瓶。
铁战在门外劈断第七根枯枝,碎木屑混着雪粒扑簌簌打在窗纸上。
戌时的梆子刚敲响,南宫璃己裹着苏九娘送来的狐裘混进脂粉堆。
沉水香里掺着丝苦杏仁味,她佯装绊倒撞翻妆奁,胭脂虫染红的指甲盖里藏着改良过的醉鱼草粉。
三个盯梢的婆子忙着捡簪环,没注意衣襟沾的粉末遇热泛起了青斑。
"东南风起时记得捂口鼻。"沈昭阳扮作驼背琴师,桐木琴腹藏着玄铁短刃。
他拨错两个音,琴弦震颤震落檐角冰锥,正砸在暗哨头顶的瓦片上。
铁战扛着酒坛从后巷晃过,泼出的酒液在雪地浇出个歪斜的"李"字。
子时的梆子卡在喉头,南宫璃贴着冰墙摸到狗洞前。
菌丝在裴无咎特制的药囊里疯长,缠住她腕骨指向庄园东北角。"三丈外有七步醉心藤。"她将改良过的驱蛇药抹在裙裾,沈昭阳突然按住她肩头——月光下浮动的不是雾气,是魔教用来探路的噬魂蛾。
"得罪。"沈昭阳扯断她两根发丝缠上剑穗,浸过药汁的青丝遇风即燃,幽蓝火光照出噬魂蛾翅膀上的磷粉轨迹。
南宫璃趁机将冰魄蚕蜕塞进蛾群,冻僵的虫尸落地时碎成冰晶,折射出远处暖阁窗棂的菱形花纹。
暖阁地龙烧得太旺,南宫璃的鼻尖沁出汗珠。
她将改良后的听风散抹在窗纸,菌丝顺着药性钻进砖缝。
李尚书压低的声音混着瓷器碰撞声传来:"...七月十五子时开南城门..."突然有重物倒地,沈昭阳的剑尖挑开半寸窗缝——魔教使者颈后插着根靛蓝发带。
"裴无咎的暗桩得手了。"沈昭阳用剑身接住滚落的密信,南宫璃却盯着魔教使者腰间晃动的玉坠。
改良过的显形药水泼上去,玉芯里浮出御药司特制的防伪纹——正是三年前楚家押送的那批贡品。
五更梆子敲到第三响,南宫璃在暗桩后院烧毁沾药的衣裳。
火苗蹿起时,她瞥见灰烬里未燃尽的靛蓝丝线突然绷首,指向城南某处宅邸的飞檐。
沈昭阳用剑尖挑起半片残帛,上面歪斜的"云"字还带着楚家特制的鹅梨帐中香。
而在三条街外的绣楼里,楚云裳正将染着沉水香的密信按进烛火。
火舌卷过"南宫璃"三个字时,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迸裂,碎玉里滚出粒刻着魔教符文的金珠。
楚云裳将碎玉碾成粉末时,翡翠镯子的裂痕正巧割破了虎口。
血珠渗进金珠的符文里,在烛台下蒸腾出腥甜的雾气。"南宫璃..."她蘸着血在绢帕上画符,魔教豢养的信鸽扑棱棱撞开窗格,"该让那些蠢货知道谁才是蛇蝎。"
寅时的梆子声里,南宫璃正用改良的显形药水浸泡密信。
菌丝突然在药囊里疯狂扭动,缠住她的食指指向西市方向。
沈昭阳用剑尖挑开临街窗缝——三个头戴斗笠的货郎正往药市告示栏泼鸡血,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魔教妖女"。
"沉水香混着楚家特制的龙脑。"南宫璃用银针挑起未干的墨迹,针尖霎时泛起靛蓝色,"她倒是舍得用贡品级的毒墨。"菌丝在药水里蜷成箭头状,首指三条街外的云裳绣楼。
卯时初刻,东市药行的青石板上还凝着霜花。
南宫璃将改良过的扩音菌种在袖中捏碎,药性随着晨雾悄无声息漫过人群。
裴无咎带来的御药司铜秤"铛"地砸在青石板上,震得告示栏上未干的鸡血簌簌而落。
"三年前贡品案的真凶,倒是很熟悉御药司的暗纹。"南宫璃举起玉坠,改良过的药水让内嵌的防伪纹在晨光中映出楚家商徽。
人群里突然爆出尖叫——某个泼鸡血的货郎袖中掉出刻着魔教符文的铜铃。
沈昭阳的剑穗扫过南宫璃耳畔,勾住根靛蓝色丝线。
线头系着的香囊在药市旗杆上炸开,改良过的驱虫粉裹着楚云裳特制的鹅梨帐中香,纷纷扬扬落进看热闹的人群。
几个药商突然捂住口鼻——那香气遇药粉竟显出魔教独有的骷髅图腾。
"表姐的绣工越发精进了。"南宫璃将染血的绢帕铺在铜秤上,裴无咎特制的显影药水泼上去,帕角暗纹里浮出楚云裳的闺名。
沈昭阳突然用剑鞘击碎街边酒旗,藏在旗杆里的魔教信鸽扑棱着掉下来,爪上银环还沾着楚家特制的沉水香。
日头升到屋檐时,李尚书正将密信按进火盆。
金丝楠木的桌角突然迸裂,溅出的木刺扎进他掌心——这是三日前南宫璃送来的"改良药材"样品,说是能验毒的木料。"混账!"他踹翻跪着的心腹,"不是说都处理干净了吗?"
戌时的梆子声在城墙上撞出回音。
南宫璃将最后一份证据用蜡封好时,菌丝突然在药囊里团成球状。
沈昭阳用剑尖在青砖上划出裂痕,地缝里渗出的水渍遇药粉竟显出御药司的暗码。"他在烧东郊庄园的地契。"裴无咎抖开刚截获的密信,火漆印上还沾着李尚书特制的龙涎香。
子夜时分,李尚书站在祠堂暗室前。
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突然齐刷刷转向东南——那是三日前南宫璃借上香之机改良的"指北机关"。
他狰狞着脸将密信塞进青铜兽首,没注意兽瞳里嵌的夜明珠己变成裴无咎特制的留影石。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窗纸上,南宫璃突然按住跳动的药囊。
改良过的预警菌丝正疯狂缠绕沈昭阳的剑穗,在烛光下映出个扭曲的"祭"字。
三条街外的尚书府后门,十二辆蒙着黑布的马车正碾过未化的积雪,车辙里渗出的液体遇冷结冰,在月光下泛着魔教独有的靛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