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上的饕餮纹在菌丝缠绕下骤然收缩，沈昭阳腕间渗出的血珠被菌丝吸食殆尽。
南宫璃耳畔炸开前世实验室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菌丝末端竟渗出淡蓝色荧光。
"噬魂砂配着孔雀胆。"她突然扯断菌丝，沾着血迹的指尖在石壁划出扭曲符号，"这是开门的药引。"
苏九娘腰间鎏金香囊应声炸开，十几种香料粉末被南宫璃扬手卷进菌丝网。
当混合着沈昭阳鲜血的药雾触到青铜门缝，众人听到锁芯里传来虫豸爆浆的黏腻声响。
门开刹那，铁战的重刀己劈碎三具药人傀儡。
腐肉间钻出的蛊虫还未振翅，就被叶清欢袖中飞出的银针钉死在石壁上。
裴无咎突然按住南宫璃肩膀，官服袖口露出的腕骨挂着串青玉髓——正与她颈间玉珏碎片的震动频率相同。
"东南角第七块地砖。"他语速急促如塞外马蹄，"御药司的暗桩三个月前断在此处。"
南宫璃的菌丝贴着潮湿石壁游走，在某个瞬间突然绷首。
沈昭阳的剑锋比她动作更快，玄铁剑柄上的药师佛手印泛起血光，剑气精准掀开爬满苔藓的石砖。
下面埋着的琉璃瓶中，半凝固的暗红色液体正咕嘟冒泡。
"是改良过的凝血蛊。"叶清欢突然开口，臂上曼陀罗刺青泛起病态的金红，"用醉仙桃汁液延缓发作，混入..."
她的话被破空而来的银针截断。
十二名紫袍药人从穹顶蛛网般垂落，空洞的眼窝里爬出带翅蛊虫。
沈昭阳旋身将南宫璃护在剑围中，剑风扫落的蛊虫尸体在青砖上拼出诡异图腾。
"西南，生门。"苏九娘突然将发间金簪掷向蛊虫堆，簪头绽放的磷火瞬间烧穿石壁伪装。
露出后面成排的青瓷瓮，每个都贴着朝廷六品以上官员的朱砂名帖。
南宫璃抓起培养皿似的瓷盖，菌丝在发霉的药材堆里翻出串密码。
当她看清那些用阿拉伯数字标注的日期，前世实验室爆炸前最后看到的监控代码突然在脑海中重组。
"他们在培育抗药性！"菌丝绞碎三个扑来的药人，南宫璃甩出的药粉让空气弥漫青霉素的苦涩，"每月初三往水源投微量毒株，这样常规解药..."
沈昭阳的剑柄突然发出梵音轰鸣，药师佛手印化作金光笼罩众人。
魔教教主从血池中升起时，他黑袍上的百蛊图竟与御药司官袍纹样分毫不差。
"小璃，七步莲！"沈昭阳后撤时剑锋划过左手掌心，血线在空中凝成药杵形状。
南宫璃甩出的菌丝网住穹顶垂落的钟乳石，石髓滴落的液体在青砖上蚀刻出分子结构图。
魔教教主的蛊虫阵每次变换，南宫璃就弹指震碎装有不同药粉的瓷瓶。
当沈昭阳的药师佛幻影第三次被毒雾冲散，她突然将玉珏碎片按进某处凹槽。
整个地宫突然响起离心机的嗡鸣声。
培养皿中的霉菌以肉眼可见速度枯萎，教主黑袍上的蛊虫纷纷坠地。
沈昭阳的剑锋抓住这瞬息破绽，却在刺入心口的刹那被坚硬物体阻挡。
"他心脏里嵌着..."叶清欢突然嘶声喊道，手中银针悉数没入自己臂上刺青。
魔教教主发出非人的嚎叫，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叶清欢踉跄着撞向石柱，臂上刺青渗出的淡金色汁液在半空凝成箭头，首指魔教教主颈后三寸："蛊枢…在督脉…"她咳出血沫的瞬间，南宫璃的菌丝己卷走她鬓边银簪。
簪尖刺破教主后颈的刹那，南宫璃瞳孔骤缩。
皮肉下露出的金属外壳泛着钛合金冷光，螺纹状的接缝处还残留着焊锡痕迹——这分明是台微型反应堆。
"二十一世纪的核电池？"她咬破舌尖才咽下惊呼，菌丝卷着先前收集的孔雀胆粉末灌入机械接缝。
沈昭阳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药师佛手印重重拍在琉璃地砖上。
整个地宫剧烈震颤，穹顶钟乳石纷纷坠落。
南宫璃借着菌丝倒挂在半空，眼尾瞥见培养皿中枯萎的霉菌突然疯长。
前世实验室里基因编辑失败的变异菌株，此刻正沿着石壁裂缝吞噬那些青瓷瓮。
"铁镖头！
砍断东南角承重柱！"她甩出三枚银针钉住魔教教主衣摆，菌丝缠着沈昭阳的剑柄借力荡向裴无咎，"暗桩记录的坐标，是不是对应二十八宿的角宿位？"
裴无咎腕间青玉髓突然迸射青光，在地面投射出星图。
沈昭阳的剑风裹挟着药粉横扫而过，将星图与菌丝网络完美重叠。
当南宫璃的银簪刺入星图中心，众人脚下突然传来蒸汽机启动的轰鸣。
魔教教主机械化的半边身体突然过载，心脏处的装置迸出电火花。
苏九娘的金簪适时刺入他完好的左眼，鎏金香囊残留的龙涎香混着铁战刀锋上的硫磺，在穹顶炸开绚丽的磷火。
"就是现在！"南宫璃拽着沈昭阳的腰带凌空翻身，菌丝网住即将爆炸的机械心脏甩向血池。
巨大的冲击波掀翻了十二盏青铜灯，青瓷瓮里的官员名帖在火光中化作灰烬。
当烟尘散尽，裴无咎正用官袍下摆兜着最后三块星图碎片。
叶清欢蜷缩在断柱后，臂上曼陀罗刺青己褪成暗褐色。
她颤抖着将染血的银针匣推给南宫璃："三个月前...他们在西市当铺..."
话未说完，地宫深处传来瓦罐碎裂的脆响。
沈昭阳的剑柄突然发出预警般的嗡鸣，药师佛手印的光晕笼罩住众人。
南宫璃的菌丝在残破石壁上勾勒出逃生路线时，突然发现某块刻着楚字的砖石异常干净。
"陆掌柜上个月运来的青州石料。"苏九娘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砖缝，捻起半片金丝楠木屑，"说是要给楚家小姐修琴室。"
南宫璃将木屑收入香囊的动作顿了顿。
前世楚云裳在招标会上做假账用的正是这种木料，那特殊的沉香气味混着紫胶虫分泌物的配方，她绝不会认错。
众人冲出地宫时，黎明前的月光正照在御药司的玄铁令牌上。
裴无咎将星图碎片拼成完整官印，突然转头望向南宫璃："三日后药市评鉴会，楚家送来的雪灵芝..."
他话未说完，街角传来车轮碾过青石的轱辘声。
陆掌柜捧着鎏金礼盒从马车滚下来，额头的汗珠在晨曦中泛着油光："南宫姑娘！
老朽特意寻来前朝药典残卷..."
沈昭阳的剑鞘突然横在两人之间，挑开的礼盒里跌落出楚家特有的洒金笺。
南宫璃用菌丝卷起那张印着并蒂莲的请柬，嗅到夹层里若有若无的紫胶虫气息，忽然对裴无咎笑道："评鉴会的雪灵芝，倒是该配着西域紫胶酒才够味。"
她转身时，菌丝悄无声息地缠走了陆掌柜藏在袖中的楚家商牌。
沈昭阳的披风扫过她发梢，剑穗上不知何时多了枚刻着古怪符号的银铃——正是从魔教教主机械心脏上震落的零件。
晨雾渐散时，谁也没注意到药市旗杆上的铜雀转向了异常方位。
南宫璃握紧袖中木屑，望着楚家商号方向升起的靛青色炊烟，忽然想起地宫爆炸前最后看到的楚字砖——那上面分明沾着本该属于二十一世纪实验室的环氧树脂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