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管碎片在青石砖上泛着冷光，沈昭阳指缝间的血珠坠在"禁地异动"的残片上，晕开成诡异的紫黑色。
南宫璃袖中玉佩骤然发烫，蝎尾血纹竟在皮肉上烙出淡淡红痕。
"三长老在禁地试药时触动了上古毒瘴。"沈昭阳碾碎最后一片铜管，喉间似压着千斤玄铁，"七日之内若寻不到冰魄蛇莲，北境军三千将士......"
檐角铜铃忽而乱响，陆掌柜举着鎏金拜帖跌进来："楚家商队押着二十车苍梧草堵在渡口，说是要给咱们青冥坊贺喜！"
南宫璃指尖划过拜帖上暗绣的蛇纹，忽将药杵重重戳进赤蝎花粉里。
赭色药粉溅在沈昭阳染血的袖口，竟嗤嗤腾起青烟，转眼烧穿锦缎露出半截小臂——赫然缠绕着与羊皮卷相同的蛇形刺青。
"三年前苍梧江沉船案，"她抓起沈昭阳手腕，"楚家赔给各商盟的抚恤金里，掺的全是这种蚀骨蛇毒。"
沈昭阳瞳孔骤缩，院外突然传来楚云裳甜腻的笑声："阿璃妹妹，姐姐特地带了上等蛇胆酒......"
南宫璃反手将赤蝎花粉泼向窗棂，绛色纱帘霎时燃起幽蓝火焰。
趁着楚云裳惊叫后退，她拽着沈昭阳翻进密道，药柜底层暗格应声弹开半卷《神农残谱》，泛黄纸页上赫然画着冰魄蛇莲——根茎处却多出朵赤色并蒂莲。
"毒瘴既是上古遗留，解药岂会独缺一味？"她撕下残页塞进沈昭阳染血的掌心，"楚家敢用蚀骨蛇毒，我们就用他们的蛇胆炼赤莲蛊。"
醉仙阁顶层的鲛绡帐无风自动，苏九娘斜倚着西域贡枕，葱白指尖正点着三枚血色骰子："冰魄蛇莲生于千年蛇窟，但你们要找的......"骰子忽然裂开，露出裹着金箔的密信，"怕是藏在楚家新得的龙脉矿洞里。"
她话音未落，楼下忽传来裴无咎贴身侍卫的呼喝声。
南宫璃推开暗窗，正见御药司的玄鹰卫在街口设卡，为首的年轻医官捧着药典高声道："司里刚得了上古药方，能治蛇毒的......"
沈昭阳突然闷哼跪地，腕间蛇纹竟如活物般游向心口。
南宫璃扯断颈间玉坠按在他胸口，却见蝎尾血纹与蛇纹纠缠成并蒂莲形状，残谱上的赤色图案在月光下泛起微光。
"明日卯时三刻，"苏九娘突然将金箔密信投入香炉，"矿洞东南角的守军会换防。"
更夫敲响西更梆子时，南宫璃站在龙脉矿洞的青铜巨门前。
沈昭阳腰间玉佩与门环相撞的刹那，地底传来万蛇吐信的嘶鸣。
她将淬了赤蝎粉的银针扎进守矿傀儡的眉心，转头望见山脚御药司的车马扬起漫天尘烟。
矿洞深处忽有蓝光闪烁，楚云裳的绣鞋正踩在冰魄蛇莲的叶片上。
南宫璃摸到袖中苏九娘给的骰子，听见身后裴无咎的清咳声混在蛇鸣里，像把未出鞘的刀。
青铜门内的蛇鸣骤然尖锐，楚云裳绣着金丝海棠的裙裾擦过冰魄蛇莲叶片，生生碾碎两片莹蓝花瓣。
她染着丹蔻的手指捏着半截断蛇须，笑涡里盛着淬毒的甜腻："妹妹的赤蝎粉烧了我三车苍梧草，总得拿这蛇莲抵债吧？"
南宫璃腕间蝎尾纹突然发烫，袖中骰子滚落在地裂成三瓣。
矿洞石壁缝隙里突然渗出暗红黏液，将苏九娘给的金箔密信腐蚀出焦黑孔洞——那上面原本标着龙脉矿洞的暗道图。
"御药司查案！"裴无咎清冷的声音裹着药香破开腥风，玄色官靴踏碎满地蛇卵，"昨日戌时三刻，青州药市查出七车混着蚀骨蛇毒的苍梧草。"他腰间银铃铛扫过楚云裳发髻，扯落半幅面纱，露出颈侧暗红蛇鳞。
沈昭阳突然扯断腰间玉佩流苏，将浸过蛇血的丝线甩向冰魄蛇莲。
原本蜷缩的根茎骤然舒展，藏在并蒂莲下的赤色花苞喷出紫雾。
楚云裳尖叫后退时，南宫璃己用《神农残谱》裹住整株药材，泛黄纸页上浮现金色脉络。
"卯时三刻东南角。"铁战粗粝的嗓音混着铁链响动从矿洞顶端传来，精钢锁链绞住傀儡守军的青铜剑，"渡口商船备好了！"
裴无咎突然将药典掷向空中，书页间飘落数十张泛着药香的绢帕。
南宫璃接住最近的那张，发现竟是御药司标注的北境药脉图，朱砂圈出的三处矿洞闪着微光——正是苏九娘密信被腐蚀的位置。
"未时三刻潮汛将至。"沈昭阳割破掌心将血涂在冰魄蛇莲根部，原本莹蓝的花瓣竟透出赤金纹路，"楚家矿洞的蚀骨蛇毒遇水则化雾。"
楚云裳突然捏碎腰间玉珏，矿洞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南宫璃袖中玉佩应声炸裂，蝎尾纹顺着小臂爬上脖颈，在锁骨处凝成赤色莲印。
她反手将残存赤蝎粉撒向空中，借着裴无咎掷来的火折子燃起毒雾，拽着沈昭阳扑向铁战垂下的锁链。
"小心矿车！"铁战怒吼着劈开滚落的巨石，古铜色脸庞被火星灼出焦痕。
南宫璃在颠簸中摸到冰魄蛇莲根部的凸起，用力掰断半截赤色根须——竟露出中空的管腔，里面蜷缩着条通体银白的蛊虫。
渡口狂风卷着咸腥水汽扑面而来时，苏九娘派来的画舫正撞开楚家商船。
南宫璃将蛊虫按进沈昭阳腕间游动的蛇纹，看着两道刺青纠缠着沉入皮下。
铁战突然横刀劈向水面，刀锋斩断的却不是浪花，而是条尾鳍闪着金光的报信鱼。
"潮汛提前了半个时辰。"裴无咎站在礁石上整理被吹散的药典，袖中滑出个翡翠药杵扔给南宫璃，"御药司新制的避毒丹，用了北海鲛人泪。"
沈昭阳突然按住心口单膝跪地，冰魄蛇莲在他掌心跳动如活物。
南宫璃扯开他衣襟，发现赤金莲纹己蔓延到心脉处。
铁战解下腰间酒囊浇在船头，浓烈酒气中混着淡淡的龙涎香——这是北境军传递暗号的方式。
"楚云裳在矿车动了手脚。"南宫璃碾碎避毒丹撒向船尾，看着紫色药粉在浪尖凝成箭簇形状，"她要逼我们走幽冥水道。"
裴无咎突然跃上船桅，玄色官袍在飓风中猎猎作响。
他摘下官帽掷向漩涡中心，帽檐镶嵌的夜明珠竟照出水底密密麻麻的青铜笼——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尾生有蛇鳞的怪鱼。
"用赤莲蛊！"苏九娘的声音混在风铃声中飘来。
南宫璃咬牙划破指尖，将带血的金箔残片贴住冰魄蛇莲。
花瓣骤然收缩成骨朵状，根须却疯狂生长缠住整艘画舫。
当第一波潮头撞上船身时，所有人听见了楚云裳扭曲的尖叫从水底传来。
铁战将重刀插入甲板裂缝，转头看向逐渐亮起的天际线。
南宫璃握紧翡翠药杵，看着沈昭阳腕间浮动的赤金光晕——那图案分明是缩小版的北境地图，某个闪烁着银辉的坐标正在云遮雾绕处若隐若现。
画舫冲破最后一道浪墙时，船头悬挂的避毒香囊突然自燃。
灰烬中飘出片焦黑的蛇鳞，上面用金粉画着楚家商盟的标记。
南宫璃俯身去捡，却发现鳞片背面凝着层薄冰——这分明是北境雪山才有的寒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