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地砖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时，南宫璃喉间尝到了熟悉的铁锈味。
改良药囊里提前准备的解毒丸正在发烫，这让她想起前世实验室里烧杯打翻时腾起的青烟——魔教长老指尖悬浮的那滴琥珀色药液，果然是用活人培育的变异菌种。
"东南巽位药鼎温度异常！"沈昭阳的冰魄剑在虹光里发出龙吟，剑尖划过地砖的瞬间，三十六尊青铜鼎同时发出刺耳的嗡鸣。
南宫璃看见他玄色衣摆被毒雾腐蚀出细密孔洞，突然明白那些悬浮的砝码为何要拼成双螺旋——这是跨越千年的示警。
改良药秤突然倒转着砸向地面，南宫璃抓住沈昭阳的手腕按在秤盘上："用你的灵力灌入天池穴！"她发间的玉簪在毒雾中发出诡异蜂鸣，当年在实验室培养皿前记录菌株变异数据的肌肉记忆突然苏醒，"这些菌丝在吞噬金属离子！"
魔教长老的笑声裹着腥风撞在窗棂上，苏九娘断掉的第七根琴弦突然在空中绷首。
铁战横刀劈开袭向南宫璃的毒雾时，看见少女从袖中抖落改良后的紫苏叶——那些经过现代嫁接技术的叶片竟在毒雾里疯长成藤蔓屏障。
"三息之后震位会出现空门。"沈昭阳掌心的冰霜顺着药秤纹路蔓延，突然看清那些悬浮的砝码在虹光里投射出的古怪阴影，"南宫姑娘，借你的银针一用！"
南宫璃甩出改良过的缠丝针，十八枚银针精准刺入青铜鼎蟠螭纹的眼眶。
前世在气相色谱仪前计算分子量的画面与眼前翻涌的药符重叠，她突然扯断腰间改良药囊的丝绦："沈少主，破他菌核！"
沈昭阳的剑气与南宫璃抛出的药粉在空中相撞的刹那，琉璃灯盏里残存的烛火突然变成幽蓝色。
魔教长老斗篷下的枯手刚要结印，却见那些改良后的紫苏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毒雾中的孢子。
"不可能！"老者嘶吼时，南宫璃改良过的耳坠突然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
她终于看清青铜鼎暗纹里蠕动的菌丝走向——这分明是放大百倍后的青霉素结晶结构！
沈昭阳的冰魄剑刺入地砖裂缝的瞬间，南宫璃将玉簪狠狠扎进改良药秤的准星刻度。
两人灵力交融引发的震荡波掀翻了屋檐金铃，苏九娘趁机拨动仅剩的琴弦，音浪将最后一缕毒雾锁进突然翻转的青铜鼎。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支离破碎的窗纸时，众人看见魔教长老的斗篷化作灰烬飘散。
南宫璃踉跄着扶住改良药秤，发现秤盘上凝结的霜花里竟藏着微不可察的菌丝残骸。
沈昭阳突然按住她微微发抖的手腕，剑尖挑起地缝里半融化的琥珀药液："这东西..."
西南角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南宫璃抬头时，正看见裴无咎官服上的银线云纹在残破的屋檐下一闪而过，而他腰间御药司的玄铁令牌上，赫然沾着与魔教药液同色的黏液。
铁战刀柄上的铜环还在滴着暗紫色毒血，他反手将最后一名魔教杀手钉在朱漆廊柱上时，檐角垂落的琉璃风铃恰好碎成齑粉。
北境商盟的镖师们互相搀扶着退到回廊，看到沈昭阳的冰魄剑正抵着魔教长老咽喉。
"天璇星位。"南宫璃突然出声，沾着血污的改良药囊滑落半截丝绦。
她望着青铜鼎表面凝结的霜花，那些菌丝残骸正在晨光里诡异地扭动，"他心脉里埋着共生蛊！"
沈昭阳剑尖微偏的刹那，魔教长老枯树皮般的脖颈突然鼓起数道游走的黑线。
老者浑浊的眼球爆发出癫狂笑意，喉间发出类似菌丝摩擦的沙沙声："黄毛丫头倒是识货..."
话音未落，南宫璃改良过的耳坠突然折射出刺目白光。
众人只见少女扬手洒出把赤红色药粉——那是她将现代微胶囊技术融入古法炮制的阻隔剂。
魔教长老喉间的蛊虫发出尖啸，竟在晨雾中化作一滩腥臭黏液。
沈昭阳的剑气在此时贯穿老者胸膛，冰霜顺着黑袍上的暗纹急速蔓延。
当啷一声，青铜面具坠地碎裂，露出张布满菌斑的脸。
南宫璃瞳孔骤缩：那些溃烂的皮肤下，分明涌动着改良青霉素都难以抑制的变异菌株。
"烧了。"她哑着嗓子后退半步，改良药囊里残余的解毒丸在掌心发烫，"连地砖都要用石灰水泼三遍。"
朝阳完全跃出云层时，青冥坊门前的鎏金牌匾终于映出完整光影。
南宫璃倚着改良药秤喘息，看见裴无咎的官靴踏过满地狼藉。
那位御药司副使弯腰拾起块青铜鼎碎片，指尖不着痕迹地抹去上面沾染的琥珀色黏液。
"南宫姑娘。"他转身时，银线云纹在光线下泛着冷光，"三日后御药司的药市巡检，还望贵坊准备好今年的冬虫夏草账册。"
沈昭阳的冰魄剑突然横在两人之间，剑身映出裴无咎腰间令牌的残影："裴大人不妨先解释，为何寅时三刻的城防换岗会延迟半炷香？"
南宫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改良药囊的缠枝纹。
她想起魔教长老菌核爆裂时飞溅的黏液，与裴无咎令牌上那抹反光的痕迹何其相似。
坊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楚云裳披头散发地被镖师们拖进前院，她绣着金线的裙裾上还沾着魔教特有的彼岸花粉。
"表妹救我！"这声哭喊让南宫璃想起前世实验室里打翻的菌种培养皿——同样令人作呕的虚伪。
她弯腰捡起楚云裳掉落的海棠步摇，改良过的簪尖在阳光下泛着淬毒般的幽蓝。
"表姐可知这些改良后的紫苏叶..."南宫璃将步摇插回楚云裳发间，声音轻得像在碾碎一片枯叶，"能隔着三层锦缎让蛊虫发狂？"
正午的庆功宴摆在青冥坊后院，南宫璃却独自缩在改良药房调配药汁。
沈昭阳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她将染血的银针浸入改良后的酒精溶液。
少女纤细的手腕在琉璃瓶折射的光晕里微微发抖，像极了昨夜在毒雾中摇曳的紫苏藤蔓。
"北境商盟的赤焰参。"沈昭阳将锦盒放在改良药秤旁，玄色衣袖掠过她手背时带着雪山松针的气息，"能中和改良药剂的反噬。"
南宫璃的银针突然在瓷盘上敲出清响。
她望着锦盒里那株形似现代DNA双螺旋的异种参，突然轻笑出声："沈少主可知这参的伴生菌能分解砒霜？"
檐角残存的毒雾在日光下消散殆尽，坊外忽然传来苏九娘新谱的《破阵曲》。
沈昭阳的佩剑与南宫璃的药囊并排躺在改良药秤两端，在琴声里形成微妙平衡。
当铁战粗犷的劝酒声穿透雕花窗棂时，南宫璃突然用银针挑起赤焰参的菌丝："今夜子时..."
"药市码头。"沈昭阳截断她的话，指尖在改良药囊的缠枝纹上划过，"潮水会带来改良药方需要的虎蛟鳞。"
暮色初临时，南宫璃站在青冥坊顶层的改良药库前。
她望着沈昭阳的玄色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掌心还攥着半片改良紫苏叶。
坊内飘来裴无咎与刘大人虚与委蛇的谈笑声，混着魔教菌丝焚烧时特有的苦杏仁味。
药柜暗格里，那本改良药材账册的夹页间，悄然多出一枚刻着双螺旋纹路的冰魄剑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