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青石板泛着腥甜，南宫璃指尖碾碎赤血藤叶片上的蛊毒结晶。
改良后的种子在泥土深处爆裂出细微震动，顺着地脉传来城西暗巷的方位。
"楚云裳跑了。"沈昭阳玄冰剑上的霜花在剑鞘里发出蜂鸣，狼头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盯着青石板上凝结的蓝尾草汁液，"三个时辰前，苏九娘的红绫还缠在楚家银器坊的飞檐上。"
南宫璃将浸透蛊毒的帕子按在改良藤蔓根部，紫黑色的脉络瞬间被赤血藤吞噬殆尽。
她突然想起半月前楚云裳送来药杵时，那双戴着银丝手套的手曾轻轻拂过她晾晒的当归。"银器坊的风铃是用冰蚕丝串的。"她冷不丁开口，"冰蚕丝遇蛊毒会发黑。"
话音未落，苏九娘的红绫突然从天而降。
艳若桃李的美人足尖点在藤蔓新抽的嫩芽上，甩手扔下个五花大绑的灰衣人。
那人腰间露出的半截令牌让铁战瞳孔骤缩——暗纹是魔教豢养的毒蛛图案。
"这丫头要往城西跑。"苏九娘用红绫缠住灰衣人的喉咙，"说看见你们改良的赤血藤在追蛊毒。"
南宫璃半跪下来，指尖挑开那人被血污黏住的额发。
改良种子的气息从对方袖口传来，混着股刺鼻的硫磺味。"你给楚云裳做过药囊。"她突然说，"用赤血藤根须打底，掺了魔教特制的火硝粉。"
灰衣人突然剧烈挣扎，却被沈昭阳的剑气钉住琵琶骨。
玄冰剑的寒气在地面凝出霜花，南宫璃趁机将半粒改良种子塞进他齿缝。
藤蔓瞬间在口腔里疯长，逼得他吐出团沾着蓝尾草汁液的银丝。
"这不是冰蚕丝。"沈昭阳用剑尖挑起银丝，看着它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靛蓝色，"是魔教用活人血养的鬼面蛛丝。"
药市方向突然传来骚动。
南宫璃猛地起身，改良藤蔓感应到她的情绪，在地底发出潮水般的震颤。
她抓起把混着蛊毒的泥土嗅了嗅，"去百草巷。
楚家在那里有间废弃的药材库。"
众人赶到时，库房檐角的风铃正在夜风里发出呜咽。
南宫璃改良的赤血藤突然破墙而出，将整栋建筑绞成碎片。
漫天木屑中露出成堆的"血参"，表皮鲜红如血，断面却泛着灰白。
"用硫磺熏蒸普通参，再涂上赤血藤汁液。"南宫璃掰断根假参，露出内里发黑的芯子，"难怪魔教要偷我的改良藤种——赤血藤的毒性汁液能让假参伤口渗血不凝。"
沈昭阳的剑气扫过残堆，玄冰霜花在赝品表面凝出蛛网裂痕。
他突然用剑柄敲击地面，改良藤蔓应声掀开三块地砖。
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数百个药囊，每个都绣着楚家银器坊的标记。
"这是..."苏九娘用红绫卷起个药囊，脸色骤变，"里面装的是赤血藤灰烬和火硝粉！"
铁战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他腰间裂开的令牌里爬出只通体血红的毒蛛，被南宫璃用改良藤蔓钉死在墙上。
毒液溅落处，地面腾起股青烟。
"令牌是假的。"沈昭阳剑尖挑开毒蛛腹部，露出里面细若发丝的银线，"和铁战皮下埋的同源同种。"
众人悚然回首，却见铁战背后的衣料突然鼓起数道棱形凸起，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南宫璃眼疾手快弹出三粒改良种子，赤血藤瞬间缠住他西肢。
藤蔓与银线接触处发出烙铁入水的嗤响，腾起的白雾里浮动着蓝尾草的荧光。
"去查西市药铺。"叶清欢突然从暗处现身，苍白手指捏着片沾血的赤血藤叶，"三日前有十七家药铺进了这种赝品血参，账本上都盖着御药司的官印。"
裴无咎闻言踉跄着扶住墙，官服袖口露出截包扎伤口的纱布——边缘赫然沾着蓝尾草汁液。
南宫璃与沈昭阳对视一眼，改良藤蔓突然同时缠住两人手腕。
"裴大人。"沈昭阳的玄冰剑抵在他脖颈，"您这伤...是在哪里沾的蓝尾草？"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药市方向传来打更人的铜锣声。
南宫璃改良的赤血藤突然集体转向北方，叶片上的蛊毒结晶在月光下折射出血色光斑。
沈昭阳的狼头印烫得几乎要灼破皮肤，玄冰剑的霜花逆生长到剑柄处。
子时的更鼓响了。
子时的更声在檐角碎成冰碴。
南宫璃指尖的赤血藤骤然收紧，裴无咎颈间立刻渗出细密血珠。
这位御药司副使却突然低笑出声，官袍下摆扫过满地赝品血参："沈少主不妨用剑气割开我的袖袋。"
沈昭阳手腕微转，玄冰剑削落半截官袖。
染血的纱布飘落在地，内里竟裹着枚刻有狼头印的银哨。"三日前蓝尾草运往北境途中遇袭，"裴无咎用靴尖碾碎哨子表面的蛊毒结晶，"本官这道伤，是在狼骑尸首堆里沾的。"
南宫璃瞳孔微缩。
改良藤蔓感应到主人心绪，缠着裴无咎腕骨探入官服内襟——果然触到沈家商盟特有的玄铁护心镜。
沈昭阳收剑时剑柄狼头印与护心镜花纹严丝合缝，在月光下拼出完整的北境图腾。
"看来裴大人早就盯上魔教了。"苏九娘的红绫缠着药囊在指尖打转，媚眼如刀，"何不早些亮明身份？"
"御药司上月查出十七船掺假血参，押运官却都暴毙在诏狱。"裴无咎弯腰拾起块赝品断面，"首到看见南宫姑娘改良的赤血藤汁液，本官方知魔教竟用此物伪造参须渗血。"
药市方向突然传来犬吠。
南宫璃改良的藤蔓突然集体转向，叶片上的蛊毒结晶簌簌掉落。
她抓起把混着结晶的泥土嗅了嗅："西市药铺的账本..."
"子时三刻该换岗了。"叶清欢苍白的手指突然扣住南宫璃腕脉，"现在去查，还能逮住做假账的伙计。"
沈昭阳的玄冰剑在地面划出霜痕。
剑气扫过之处，改良藤蔓突然钻入地缝，顺着地脉朝西市疯狂蔓延。
南宫璃被他拽着跃上屋檐时，听见身后传来苏九娘的笑骂："小两口查案还要手牵手！"
戌时的西市仍飘着药香。
南宫璃改良的藤蔓从青砖缝里钻出，缠住"济世堂"门前的石狮子。
账房先生正抱着木匣要锁门，突然被藤蔓卷着脚踝倒吊在房梁上。
"官印在这呢！"叶清欢鬼魅般闪现在药柜阴影里，苍白手指戳着账本某页。
御药司的朱砂印赫然盖在"血参千斤"的条目旁，墨迹却泛着诡异的靛蓝。
南宫璃突然将改良种子拍在账页上。
赤血藤瞬间吞噬墨迹，在纸面凝出蛛网状血丝："墨里掺了鬼面蛛毒液，遇血显形。"她指尖在砚台一蹭，血珠滴落处竟浮现出李尚书府的莲花暗纹。
沈昭阳的剑气突然横扫药柜。
玄冰霜花封住暗格瞬间，改良藤蔓己卷出整摞地契。
南宫璃就着月光细看，突然冷笑："这些药铺的地契所有人，写的都是李尚书乳母的名字。"
更鼓声又响了三下。
裴无咎的官靴碾碎满地霜花，御药司令牌拍在柜台："明日早朝，本官便请旨搜查尚书府。"他转身时官袍带起劲风，腰间却传来细微的银铃响——和楚云裳药杵上系着的同款铃铛。
南宫璃刚要开口，改良藤蔓突然在她掌心剧烈震颤。
沈昭阳的狼头印骤然发烫，玄冰剑自发劈向屋梁阴影处。
瓦片碎裂声里，半截戴着银丝手套的断指落在药柜上，指节处纹着魔教毒蛛图案。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苏九娘的红绫缠住屋脊兽，艳色裙摆扫过南宫璃肩头，"姐姐帮你们盯着房顶，小丫头快看地契背面。"
南宫璃翻转地契对着月光，瞳孔骤缩——每张地契背面都用蛛毒写着生辰八字，正是三日前暴毙的十七位押运官。
改良藤蔓突然自发绞碎地契，碎屑落地竟化作带血的蛊虫，被沈昭阳的霜花冻成冰碴。
"李尚书在炼活人蛊。"叶清欢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里混着赤血藤灰烬，"那些押运官...都是药引..."
药铺后巷传来野猫惨叫。
南宫璃改良的藤蔓刚要追出去，沈昭阳突然揽住她腰身急退三步。
玄冰剑气擦着她耳畔掠过，将窗外偷窥的黑影钉在墙上。
那人口中哨音未落，己被苏九娘的红绫绞断喉骨。
"是刑部的暗桩。"裴无咎用官靴碾碎染血的银哨，"李尚书倒是舍得下本钱。"
子时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
南宫璃改良的藤蔓在地面游走成阵，叶片上的蛊毒结晶映出众人凝重的脸。
沈昭阳的狼头印在黑暗里泛起血光，玄冰剑的霜花竟开始逆向生长。
"该收网了。"南宫璃突然轻笑，指尖赤血藤缠住沈昭阳手腕。
两人改良的种子同时落地，在地面绽开并蒂莲纹，"既然有人想看我们查案..."
药铺烛火骤然熄灭。
最后一点火星坠地时，叶清欢听见南宫璃贴着沈昭阳耳畔的气音，混着玄冰霜花碎裂的轻响，像某种心照不宣的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