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济南城飘着柳絮,宛如一场无声的雪。齐王府的朱漆大门在陈砚眼前缓缓洞开,门钉上斑驳的金漆剥落,露出暗红底色,像凝固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脂粉与血腥混杂的气息,这让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素色襦裙下的算筹纹银镯,镯身相碰,发出细碎声响 —— 这是她与朱标约定的暗号,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慰藉。
“就是她?” 蟒纹靴踏过青石板,发出沉重的声响,玄色衣角扫过她发顶。陈砚抬眸,正对上齐王朱榑鹰隼般的目光。他眼神中透着贪婪与狠戾,腰间嵌满宝石的蹀躞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冠冕上的东珠随着俯身的动作轻晃,几乎擦过她的额角。那东珠圆润光泽,却仿佛也沾染了血腥,在陈砚眼中,这不过是朱榑奢靡残暴的象征。
“好个出水芙蓉!” 朱榑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龙涎香混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陈砚一阵作呕。“算什么账?先给本王侍寝!” 话音未落,西周传来压抑的抽气声。陈砚瞥见管家三角眼中闪过的阴鸷,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袖中的算筹被她攥得发疼,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深知,从踏入这王府的一刻起,便己置身于龙潭虎穴。
当夜,陈砚被送进齐王寝殿。鎏金铜炉中燃着苏合香,氤氲香气里却藏着若有若无的气息。她跪坐在织锦软垫上,看着朱榑卸去外袍,露出半截狰狞的箭伤 —— 与朱标为护驾留下的疤痕位置分毫不差。这相似的伤痕,此刻在陈砚眼中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英勇护主的勋章,一个是不知从何而来的耻辱印记。
“听说你会算学?” 朱榑忽然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银镯上的算筹纹路硌得生疼。“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令人厌恶的感,“今夜,本王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间极乐。”
陈砚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厌恶与恐惧,垂眸道:“王爷若信得过,民女愿先为您宽衣解带。” 她余光瞥见案头的账簿,边缘露出半截绣着 “齐” 字的布条。这不起眼的细节,在她眼中却如同一道曙光,或许这就是能扳倒朱榑的关键证据。趁着朱榑闭眼享受的间隙,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悄悄将手伸向账簿。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被朱榑察觉。“装什么正经!” 朱榑突然扯开她的衣襟,算筹纹银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照亮了他扭曲的面孔。陈砚心中一惊,随即奋力挣扎,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三道血痕。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彻底激怒了朱榑,他恼羞成怒,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力道之大,让陈砚眼前一阵发黑:“不识抬举的东西!来人,把她给本王绑起来!”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冲进来,将陈砚按在地上。她的身体被粗暴地对待,却并未放弃抵抗。在混乱中,她趁机抓起案头的毛笔,狠狠刺向朱榑的手臂。朱榑痛得暴跳如雷,夺过侍卫的皮鞭,朝她身上狠狠抽去:“敢伤本王?本王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皮鞭如雨点般落在陈砚身上,每一下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她蜷缩在地上,任皮鞭肆虐,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朱榑腰间的玉佩 —— 那是齐王府调兵的信物。只要能拿到它,或许就能打乱朱榑的部署。趁着朱榑俯身,靠近她准备继续施暴的瞬间,她猛然跃起,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咬在他手腕上。朱榑惨叫一声,玉佩应声落地。
“反了!反了!” 朱榑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脸色狰狞得如同恶鬼。“把她关进地牢!三日后,本王要当着全府人的面,将她千刀万剐!”
陈砚被侍卫们拖着,一路血迹斑斑,朝地牢走去。地牢的铁门轰然关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是地狱之门的闭合。她摔在潮湿的稻草上,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黑暗中传来啜泣声,她摸索着靠近,触到少女们纤细的手腕 —— 上面都戴着相同的银铃。这些银铃,本该是美丽的装饰,此刻却成了囚禁她们的标志。
“别怕。” 陈砚轻声道,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应天城的人,一定会来。” 她蜷缩在角落,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心中却坚定无比。她知道,自己的使命还未完成,朱标一定不会放弃她,更不会放过朱榑的种种恶行。而她,也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等待着反击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