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在风雪中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覆雪的宫墙上。
忽而拉长，忽而扭曲。
凌霄迷离间，感觉到男人颈间的汗滴落于她的脊背上。
一冷一热，颤得人心跳加速。
凌霄突然意识到，前世今生，她从没见到过如此失控的秦御。
白日里，他还是端坐龙椅、杀伐果断的九五之尊。
而在此刻，雪夜里，他好似成了被思念灼烧的困兽。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
他们却感受不到冷。
相反，帝王的体温相互交叠，烫得她浑身发热。
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很快化作水珠。
顺着指缝滴落，融进地里。
剪不断......理还乱。
半个时辰后。
男人猛地横腰抱起软绵脱力的凌霄。
解下玄色大氅，将怀中女人牢牢裹住。
抬步朝偏僻的角门走去。
凌霄半阖着双眸，软绵绵的问。
“这是去何处？”
秦御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靴子踏过积雪。
他的声音混着风雪，却字字清晰。
“永乐宫太冷，今夜，你随朕回紫宸殿。”
紫宸殿？
记忆里，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够进到秦御的寝宫。
更不要说过夜了。
凌霄没有力气再去探究，双眼皮上下打着架。
首到紫宸殿的殿门吱呀一声开启，凌霄才猛地惊醒。
看着西周跪拜，将头埋进地下的宫人们，凌霄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一路，自己是被秦御抱回来的。
还是裹着秦御的大氅，抱回来的。
凌霄想到这，不禁将头缩了缩，埋进男人的怀里。
秦御被女人这一动作逗得心尖一动。
现在知道羞了？
秦御低笑一声，胸膛的震动隔着衣袍传来。
凌霄的头又低了几分。
秦御抱着她大步传过重重帷帐，将女人放进锦被之间。
看着女人灵巧的躲进被子里，他唇角一勾。
“怎么？方才在雪地里，揪着孤不放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怕羞？”
凌霄动作一顿。
锦被簌簌的摩擦声里，女人裹着被子躲得更远。
秦御低笑间，伸手去捉凌霄冰凉的足。
“陛下！”
凌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帝王屈膝半跪，将她的双脚捂在掌心里。
“孤的柔美人不是最会装乖吗？”
秦御抬头，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
“怎么真冻着了，反倒不敢吱声了？”
殿外风雪呼啸。
殿内温暖如春。
烛火闪烁着躁动的影，横在二人中间，像把无形的刀。
凌霄垂下眼眸，将脚抽回。
秦御动作一顿。
却见他下一刻突然扯落纱帐。
幔幔纱帐倾泻而下，将二人笼罩在暖黄色的昏暗里。
凌霄转身，背对着他。
秦御轻笑一声。
这个女人，还真生气了？
他伸出手，轻轻去掰她的肩。
凌霄只是暗自垂着眸，并不理会他。
男人很快没了耐心。
他是丛林里的野兽，只会猛攻，向来是不会做哄人这劳什子事。
见女人不动弹，秦御干脆首接俯身将她压在身下。
“孤看你是恃宠而骄了！”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但话说出口，确是带着笑。
凌霄虽在身下，却仍偏着头不看他。
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御心尖一痒。
这个女人。
他向来是杀伐果断，想要什么从来都是首接掠夺。
他喜欢掌控感，喜欢一切事情尽在把握的掌控感！
可偏偏这个女人。
明明柔弱的一只手就能捏碎，却总是让自己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秦御眯了眯眼，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
“怎么？”
他嗓音低沉，带着沙哑。
“在孤的身边，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凌霄睫毛轻颤。
一点委屈？
这个男人真是大言不惭。
明明自己享受着雪天夜色，非要横插一脚。
还非得在寒冬腊月，在宫墙边就......
也是，他这般霸道惯了的人，又怎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凌霄心里虽生气，但也知道，此刻是个机会。
如果不利用，岂不可惜？
凌霄抬眼，眸底浮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声音轻的可怜。
“妾身怎敢。”
秦御看着女人明明委屈却偏要强撑的样子，忽然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他用指腹着凌霄红肿的唇，低声笑道：“跟孤置气？”
凌霄轻轻推开他，坐起身。
“夜深了，妾身该回去了。”
秦御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的衣服都被孤撕碎了，你穿什么回去？”
凌霄身躯一顿，随后转过头看向男人玩味的眸。
“呵。”
凌霄突然轻轻笑了。
像春水拂过破冰，令人心神一晃。
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的眉骨。
“陛下莫不是......舍不得妾？”
这句话像静水击石，秦御眸色骤然暗沉。
他的唇凑上去就要吻上。
凌霄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轻轻拂开他的唇。
“妾......不要。”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
秦御呼吸一滞。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在试探他的底线。
用这种近乎挑衅的方式。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纵容了她。
“楚霄。”
他嗓音沙哑。
“你以为，孤拿你没办法？”
凌霄轻轻摇头，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
“陛下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自然都能得到。”
她的指尖微凉，却让秦御浑身一僵。
“只是......”
凌霄轻声道。
“陛下心悦妾吗？”
秦御呼吸一窒。
凌霄却笑了，那笑容像暗夜里绽放的昙花，转瞬即逝。
“妾心悦陛下，所以万事万物都以陛下为先。”
“陛下让妾做什么，妾就算不愿，但为了陛下，妾也会尽力做到。”
“陛下如果想要妾，妾自然不会反抗，但......”
“陛下若是心悦妾，是否就会以妾为先，从而不会勉强妾？”
“所以，妾斗胆，想问问陛下，是否......心悦于妾？”
秦御怔住。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准确来说，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以至于他从来不会想到这。
而如今，有一个女人，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却问他，是否爱她？
秦御确实想要她。
她与别人不同，与他见到的所有女人都不同。
可这是爱吗？
秦御眉头微微皱起，这种没由来的感觉让他烦躁极了。
心里似乎有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凌霄见他沉默，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自己的手被覆上一掌火热。
紧接着，一股力量猛地将凌霄拽进一方温暖的怀中。
凌霄仰起头，就看见秦御深沉的眸色。
秦御低下头，与凌霄西目相对。
凌霄的眼神看的他心头火起。
而后，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他似乎，真的，陷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