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悦指尖的血珠滴在青铜碎片上时,整片废墟突然开始坍缩。
那些折射着不同时空坐标的碎块像被磁石吸引的金属,在我们头顶拼凑出倒悬的青铜塔尖。
"时空之塔的投影。"曹悦银发间浮动的光点突然暴涨,她脖颈后的疤痕泛起灼热红光,"碎片在重组登塔通道。"
我单手搂紧她腰身,破妄之眼扫过正在聚拢的青铜洪流。
那些相互咬合的齿轮上刻满细小的倒计时符文,最中央的螺旋阶梯正以每秒坍塌三层楼的速度向我们逼近。
"抓紧!"我纵身跃向正在成型的第十阶悬梯。
曹悦的时空之匙突然迸发出荆棘状光索,将我们拽进正在收缩的青铜旋涡。
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七次心跳。
当鞋底重新触到地面时,青苔覆盖的塔门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门环是两枚互相撕咬的青铜蛇头,蛇眼位置镶嵌着还在渗血的时空符文。
"擅闯者死。"
霜雪般的身影从塔顶坠落。
白羽倒悬着从浓雾中现形,雪色长发垂落在我鼻尖前三寸。
他指尖旋转的青铜骰子突然停住,六个面同时显露出曹悦七窍流血的模样。
曹悦按住我拔刀的手:"是预言骰,别碰那些幻象。"
"三个纪元来,能活着通过第一层试炼的不到七人。"白羽飘落在蛇头门环上,足尖点在蛇信尖端,"尤其是你这种..."他忽然朝我露出古怪笑意,"基因链纠缠的残次品。"
我反手将破妄之眼拍在左侧蛇瞳上。
青铜门发出类似兽类哀鸣的震颤,门缝里溢出的血雾突然凝固成指向塔内的箭头。
"残次品也能要你命。"我拽着曹悦撞开青铜门。
白羽的冷笑声在身后碎成冰碴,那些冰碴落地就化作青铜蝎子,又被曹悦的时空之匙碾成齑粉。
塔内空间比预想中诡异万倍。
悬浮的青铜齿轮间流淌着彩色沙河,每粒沙子都是某个时空的碎片。
我们刚踏上最近处的浮岛,整片沙河突然沸腾成旋涡。
"别松手!"我死死攥住曹悦手腕。
她的银发突然被某种力量扯向不同方向,发梢末端竟然同时出现了老年斑与婴孩特有的胎毛。
时空之匙在她掌心发出尖锐蜂鸣。
曹悦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最湍急的漩涡中心:"锚点锁定!"她周身爆开蛛网状时空裂痕,那些即将把她撕碎的牵引力竟奇迹般凝固了半秒。
我趁机用破妄之眼刺穿旋涡核心。
青铜色光斑在视网膜炸开的瞬间,我看见三百二十七个平行时空的曹悦同时做出挥剑姿势——那是她前世最擅长的斩月式。
"就是现在!"我将所有影像同步给曹悦。
她挥出的时空之匙突然幻化出三百二十七道残影,沸腾的沙河瞬间被劈出仅供一人通行的裂缝。
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当我们踏上第二层平台时,西周青铜壁突然渗出粘稠黑液。
这些液体落地就幻化成我们最熟悉的面孔——我看见了十二岁那年失足坠崖的妹妹,曹悦则死死盯着某个与她容貌七分相似的白袍女人。
"别信这些幻象!"我开启破妄之眼的透视模式,却惊觉每个幻影体内都埋着真正的时空炸弹。
曹悦的妹妹幻象突然扑向她,脖颈处闪烁的倒计时符文竟是现实存在的。
时空之匙骤然迸发白光。
曹悦拽着我撞破右侧墙壁,那些流淌的黑液居然在追击过程中不断复制我们的战斗记忆。
某个瞬间,我甚至看见三天前的自己正在亲吻她锁骨处的疤痕。
"别看!"曹悦突然用手蒙住我眼睛。
她掌心传来的时空波动让我浑身战栗——那分明是十分钟后的能量残留。
幻影的尖啸声突然变成白羽的冷笑。
我们撞碎最后一道青铜屏障时,整层塔楼开始逆向旋转。
原本的楼梯变成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深渊,而白羽正站在唯一正常的地砖上抛接骰子。
他脚下浮现出由青铜齿轮拼成的卦象,第六枚骰子悬浮在我们头顶三寸,六个面都显露出相同的血色符文。
"欢迎来到..."白羽忽然将骰子弹向曹悦眉心,"试炼的真正入口。"
(正文)
血色符文在骰子表面熔化成液态,滴落时带起细密的时空涟漪。
白羽用鞋尖碾碎其中一滴:"九百九十九秒,解不开就永远卡在时空褶皱里。"
那些液体在地面铺展成环形迷宫,青铜齿轮咬合出三百六十组闪烁的时空坐标。
我数到第七组就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每个坐标都对应着曹悦前世不同年龄段的记忆碎片。
"别碰这些光斑。"曹悦突然抓住我手腕。
她指尖沾着方才咬破舌尖的血,在虚空中画出八边形锚点阵,"这是用我的基因链做密码锁的时空魔方。"
白羽盘坐在悬浮的青铜齿轮上,手里把玩着缩小版的时空之塔模型。
当曹悦尝试拼接第三组记忆碎片时,模型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我们脚下的地面随即出现相同裂痕。
我开启破妄之眼透视那些记忆光斑。
十八岁的曹悦在雪山之巅挥剑的画面突然扭曲,她斩落的不是月光,而是某个白发老者的头颅——这分明是被篡改过的记忆。
"第七象限顺时针旋转15度。"我扯下衣襟布条蒙住眼睛,纯粹依靠破妄之眼的透视功能指挥,"把二十三岁生辰那天的星空图倒置。"
曹悦的呼吸声忽然凝滞。
她拆解时空坐标的速度越来越快,银发间浮动的光点几乎连成星链。
当白羽手中的沙漏还剩最后层薄砂时,她突然将时空之匙插进自己锁骨处的疤痕。
鲜血喷溅在环形迷宫的瞬间,所有记忆碎片重新排序。
我看到二十七个不同时空的曹悦同时抬头,她们眼中的星河恰好拼成完整的基因螺旋。
青铜齿轮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悬浮的塔模型在白羽掌心炸成齑粉,曹悦周身爆发的时空波动将我掀飞出去。
后腰撞上青铜墙壁时,我清晰听见自己肋骨裂开的声音。
时空乱流比预想中来得更凶。
无数记忆碎片化作冰锥席卷而来,每根冰锥里都封存着曹悦某个瞬间的痛楚尖叫。
我翻身将曹悦压在身下,破妄之眼首接凝视乱流核心。
视网膜灼烧的剧痛中,三百六十组时空坐标在我瞳孔里重组。
那些冰锥在距离我们咽喉三寸处突然悬停,化作暖黄色的光雨簌簌落下——曹悦新获得的时空之力正在净化暴走能量。
"你后背..."她沾着血的手指抚过我肩胛骨。
被冰锥擦过的伤口正在渗出带着青铜光泽的血珠,那是时空毒素侵蚀的征兆。
我扯开她试图治疗的手:"先管好你自己。"破妄之眼捕捉到她右手经脉里乱窜的时空能量,这女人刚刚强行融合了二十七段平行记忆,此刻五脏六腑恐怕都像被绞肉机碾过。
白羽的鼓掌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那些青铜齿轮重新拼合成旋转楼梯,台阶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倒刺——每根刺都是微缩的时空之塔模型。
"作为残次品来说,表现尚可。"他的虚影在楼梯尽头闪烁,"建议你们喘口气再上第二层。"雪色长发垂落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青铜台阶的棱角。
曹悦突然把时空之匙按在我渗血的伤口上。
清凉能量涌入血管的瞬间,我听见她带着颤音的耳语:"下次逞英雄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当盾牌。"
我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时,头顶的青铜穹顶突然开始剥落。
那些坠落的碎块在半空分解成沙粒,沙粒又凝聚成眼睛形状的旋涡。
当第七个旋涡睁开瞳孔时,我嗅到了类似深海鱼腥气的时空腐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