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站在38层落地窗前,玻璃倒映着他眼下的青黑。深夜的CBD依然灯火通明,手机屏幕在掌心震动第七次时,他终于接通了那个号码。
"林总,夫人在地下车库。"助理的声音带着迟疑,"保安说她己经等了三个小时。"
钢笔在财务报表上划出突兀的墨痕。林峰抓起西装外套时,闻到袖口残留的茉莉香——那是今早哑妻帮他整理领带时留下的。电梯下行的失重感让胃部抽痛,他想起昨夜视频通话里,妻子比划着"回家"的手势,指尖在镜头前颤抖得像风中落叶。
地下车库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林婉正蜷缩在银色保时捷后座,膝头摊开的素描本被夜露打湿。林峰凑近时,瞥见画纸上反复勾勒的男人轮廓——那是他三个月前在慈善晚宴上的侧影。
手语翻译器突然响起机械女声:"为什么选荣信达?"
林峰怔住。妻子很少主动询问他的工作,此刻她指尖抵着车窗,雾气在玻璃上晕开细碎的水珠。后视镜里,自己西装口袋露出半截染血的支票,那是今早荣信达负责人递来的"诚意金"。
"他们有港口使用权。"他扯松领带,金属搭扣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是最后的机会。"
林婉突然剧烈摇头,手语翻译器发出急促的电子音:"他们走私!上个月码头的..."
"够了!"林峰猛地推开车门,潮湿的夜风灌进来,"你以为我想跟豺狼共舞?"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惊起一群夜鸟。林峰将车停在江边时,才发现副驾上的妻子在发抖。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满屏推送的都是《商界新贵与黑帮势力勾结》的新闻。
"这些都是假的!"他夺过手机想要解释,却在锁屏界面看到自己和荣信达总裁举杯的照片。照片里他笑得虚伪,像极了父亲临终前强撑的模样——那个因商业丑闻饮弹自尽的男人。
林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颤抖着比划出"对不起"。月光照亮她颈间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车祸留下的,也是她失去声音的原因。林峰突然想起昨夜秘书的报告:荣信达正在调查夫人的过去。
"明天开记者会。"他按住妻子冰凉的手指,"我会公开所有证据。"
晨光初现时,林婉在镜前练习新学的手语。林峰从身后环住她,指尖轻轻触碰她耳后新长的绒毛:"我查到了当年车祸的刹车油管。"妻子的身体猛地僵住,"荣信达的死...和父亲的死有关联。"
新闻发布会上,镁光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流转。林婉突然挣脱,走向台前。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全息投影里浮现出荣信达走私的证据链。当最后一张父亲的照片出现时,她转身拥抱住林峰,温热的泪透过衬衫洇湿他心口的旧伤。
台下掌声雷动时,林峰在妻子耳边低语:"我学会了'永远'的手语。"
江风穿过敞开的落地窗,将林婉的长发吹成温柔的波浪。她笑着比划出"回家",掌心躺着那枚被磨得发亮的婚戒——那是他们在泰国领养聋哑儿童时,用第一笔慈善款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