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那女子率先反应过来，双手放在腰间盈盈施了一礼。
“见过大王。”
“你认识我？”
“晋王的大名这皇宫之中又有谁人不知呢。”
“哦。”
李治哦了一声，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夜己深了，为何独自在此？”
女子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妩媚，而是充满委屈与伤感，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爱，忍不住想要将其抱在怀中安慰一番。
“回大王，宫外来了消息，我的母亲刚刚去世，可怜女儿不孝，在母亲弥留之际竟不能陪伴左右，如今也唯有趁着这寂静无人的深夜独自缅怀，若是因此扰了大王的雅兴，还请大王恕罪。”
李治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人安慰过自己，因此自己也不会安慰别人。
“你...还好吧。”
想了半天，李治最后憋出这么一句，只是他的话刚出口，那女子似乎更伤心了，抽了抽琼鼻瞬间便哭的梨花带雨。
“你别哭呀，人死不能复生，我也不会安慰人，你...节哀...”
良久后，女子逐渐平复下心情，她擦了擦眼泪，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这深宫大院有什么心事也无法与人说，原本经过自我调节，她的情绪己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李治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瞬间破防。
“让大王见笑了，在这深宫住的久了，慢慢的无人能言心事，遇到伤心事也只能自己趁着夜色独自哭泣缅怀。”
看到女子通红的眼睛、我见犹怜的愁容，李治头脑一热，当即便道：“你可以和我说！”
李治顿了顿，在女子诧异的目光中伸手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
“我是说...额...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有什么心事与我说，嗯...我也没有朋友。”
女子沉默不语，李治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因此一时间二人默然而立，周围静的只有风声和虫鸣声。
良久后，女子幽幽叹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伤感。
“大王莫要说笑了，你是身份尊贵的晋王，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何德何能与大王交朋友呢？况且这深宫之中...友谊是否太奢侈了一些。”
李治抿着嘴，他能感受到女子语气中浓浓的悲伤，再联想起大兄与他说过的话，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上前几步，与女子又近了几分。
“皇宫之中所有的宫女内侍敬我、怕我，与我说话时也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这一切皆因我是晋王，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从小到大我连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你口中所说的友谊对我来说更是可望而不可求之物。”
“我就如一只金丝雀，时常仰望天空，幻想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可越是这样越是觉得自己可怜可悲，你能与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嘛。”
女子盯着李治的双眼，他的眼神里充满憧憬，那是对自由的渴望。
原来...即使身份尊贵如晋王，也有自己的烦恼嘛。
女子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及到自己心底，让原本冰冷的心荡起涟漪，她想起幼时自己与同伴一起摸鱼掏鸟的经历，如今回想起来那段记忆，她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外面的世界啊...”
首至明月高悬，女子才意犹未尽的停止讲述。
“外面的世界真的太有趣了。”
李治舔了舔嘴唇，神色有些呆滞，他自小在长安长大，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了解到长安城以外的世界。
尽管前段时间大兄带自己出去玩了几次，但活动范围始终仅限于长安。
李治突然生出一种冲动，他想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女子方才与他说的这一切。
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便觉自己的行为有失礼仪，她俏脸微红，抬起衣袖掩住自己的半边脸。
这个晋王怎么看起来呆呆的，不过...还挺可爱的。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女子将笛子收好，随后便转过身离去。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李治只觉心中空落落的，似乎缺少了一块。
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踏了一步。
“哎...”
“嗯？”
女子转身回眸，月光下精致的侧脸似是在发光，仿佛月宫的仙子。
李治只觉自己心脏猛地一跳，脸瞬间涨红。
“有道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有空能约你一起湖中赏月，小酌一杯嘛。”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女子喃喃自语，她并未回答李治，只是用大眼睛瞟了他一眼便挽着衣裙离去。
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很久，李治这才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的路上，李治在前面慢慢踱步，瑞安低着头跟在身后。
“瑞安？”
“郎君有何吩咐。”
“刚才的事...”
瑞安抬起头一脸迷惑。
“刚才发生了何事，奴婢只看到大王适才喝多了，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李治点点头，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去。
...
三天后。
晋王大婚的日子，当今圣上大手一挥普天同庆，整座长安城瞬间便化作烛光的海洋。
长安城的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在这里不仅能看到走街串巷的汉人，更有许许多多蓝眼睛金头发，讲着蹩脚汉语的胡人，甚至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看到浑身漆黑仿佛焦炭一般的漆黑之物，这些正是达官贵人豢养的昆仑奴。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轴左右对称，分为东西两市。
“东市”和“西市”是唐代长安城的经济活动中心，也是全国工商业贸易中心，更是中外各国进行经济交流活动的重要场所，后世中买东西一词就出自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