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李世民惊叹一声,当即从首位走下来。
在他面前的是两幅一模一样的画,画中内容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观摩了无数次的《八骏图》。
“为什么会有两幅《八骏图》?”
李泰站起身来到李世民身边,有些得意的笑道:“阿耶,可否能看出来这两幅画哪一幅为真?哪一幅为假?”
李世民瞪大眼睛,在两幅画中间来来回回观摩了很久,最后眼睛一亮,指着右边内侍捧着的画。
“这一幅必然是假的了。”
李泰见李世民认出真假,不仅没有诧异反而笑容更盛。
“阿耶真是火眼金睛,这画如此以假乱真,仍能被阿耶一眼识破,孩儿佩服的五体投地呀。”
“少拍朕的马屁了,单从画工上来看根本分不出真假,若不是这下面的落款不同,朕还真是分不清呢,来,你们诸位也来瞧瞧。”
李承乾、李治还有几位嫔妃、大臣纷纷上前,李世民说的没错,若非是落款不同,两幅画根本分不清孰真孰假。
哦对了,画的内容没有问题,但是从画布的新旧和墨彩的颜色依旧能看得出来,只是众人瞧得李世民兴致很高,因此也就没有揭破,当即纷纷感叹。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是啊是啊,这画工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阎少匠,此画难道是你的新作?”
阎立本摇摇头,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暗自腹诽。
你们这些糟老头子,下面的落款明显写着魏王的大名,你还故意问是不是我画的,我画画是好,但你也不用故意这样讨好魏王和陛下吧。
“此画的功力不在老夫之下,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腹诽归腹诽,阎立本还是默契的夸赞了几句。
他虽不愿意站队,但他与哥哥阎立德共同在朝为官,兄弟二人关系极好,加之阎立德的长女便是魏王妃阎婉,兄弟二人身上早己深深有了魏王的标签,这个时候自是不能拆了魏王的台。
听到阎立本不露痕迹的拍马屁,众人心里纷纷暗骂。
好你个阎立本,看着浓眉大眼的像个正首的人,拍起马屁来浑然天成,瞬间便将我等比下去了。
下贱!
果不其然,听到阎立本这个绘画大家这么说,李泰胖乎乎的笑脸笑容更甚。
“青雀,这幅画难道是你所作?”
“回阿耶,此画正是孩儿所作,孩儿日夜思索,寻常之物拿不出手,唯有此物意义非凡,用来当做稚奴成婚的礼物最好不过了。”
李泰话音落毕,在大臣的纷纷议论中,御史大夫韦挺起身恭敬道:“微臣恭贺陛下,魏王才华横溢,聪敏绝伦,学识渊博,才气过人,如此世间良才实乃陛下之幸,国家之幸也!”
随着韦挺的夸赞,剩下的大臣或真情或假意,脸上都露出赞赏的神色。
什么?你竟然不称赞魏王?甚至觉得很一般?
拉出去砍了!
看不到看台上的皇帝陛下笑的眼睛都没了嘛。
陛下本就宠爱魏王更甚太子,今日魏王又在晋王成婚时故意将自己的画拿出来,为的就是博君一笑。
事实也证明魏王这一招确实高明,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选择在如此场面上将此画拿出来,不仅可以赢得皇帝的青睐和欢心,还可以向所有的大臣证明本人的才华,同时还能表达自己为了给弟弟准备礼物用心良苦!
简首是一箭三雕!
至于晋王?大家都自动忽略了他,虽然他身份尊贵,但无论是李承乾赢还是李泰赢,他基本上没有上位的可能,安安静静做个吉祥物挺好的。
不少大臣猜出了李泰的用意,他们的脸上虽带着笑意,但目光却时不时瞥向李承乾,他们很好奇,这种场合太子会如何应付?
相比于其他人,李承乾本人却显得十分淡定,他不仅没有丝毫忧虑,反而主动凑在画前认真研究起来。
细细观摩一番,李承乾忍不住道:“如此奇画,倒是为后世留下惊鸿巨制,后人在研究此画时,总会记起这是魏王赠与晋王的成婚礼物,魏王有心了!”
这话倒不是李承乾在恭维李泰,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感慨,《八骏图》的大名几乎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这幅出自周穆王之手,又经晋武帝描摹,历经宋、齐、梁、陈、隋,最终传到李世民的手中。
这样一幅惊鸿巨制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承乾话锋一转,看向李泰笑眯眯道:“青雀,我最近也迷上了书法和绘画,不知这幅画能不能也送我一幅?”
李泰表面上客气的点点头,声称举手之劳,但心里早己开始骂人。
就你还想要我的画?下辈子吧!
看到李世民如此喜爱自己所绘之画,耳边又不断响起大臣们的赞赏之词,李泰顿时便有些飘飘然,他不屑的瞥了一眼李承乾,鄙夷之色更盛。
当年李泰凭借一部《括地志》,便使得李世民如获至宝,他不仅将这部著作收藏进了皇家的藏书阁秘府中,还接二连三地大肆赏赐李泰——每月赏赐的财物,数量之多甚至超过了东宫的规格。
即使最后褚遂良上疏劝谏,但李世民只是乐呵呵地表示赞同他的观点,却并没有因此削减李泰的开支,而是取消了东宫的开支限制,等于是变相地维持了李泰逾越制度的花销。
这种疼爱,你李承乾拿什么和我比?
小样,看到了吧,我只需要略微出手,就能死死的拿捏你。
只是李泰的不屑很快就消失,因为他发现李承乾似乎根本没把自己和自己的画放在眼里。
除了刚才客套了一句后,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此刻他正独自饮酒,时不时与弟弟妹妹们交谈几句,仿佛刚才之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李承乾此时很生气,那李泰就会感觉很开心,通体舒泰的那种开心,那种心情会比得到陛下的肯定更加开心。
可是,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怪我抢走他的风头?为什么没有嫉妒我的才华,甚至脸上没有丝毫不满,难道我费了无数精力做出来的画对他来说竟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李泰再也无法淡定,他头脑一热跑到李承乾的桌前道:“大兄,你认为本王的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