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逝,三天的时间在平静中度过,今日,己然是男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天。李守一早早地结束了店铺的营业,缓缓关上了前堂的门,全神贯注地为今晚至关重要的法事做着准备。他的内心,悄然泛起一丝忐忑的涟漪。生离死别,向来是人生大事,万一那个行事有些不靠谱的男人到了最后一刻,突然割舍不下家人,不愿离去,那可就麻烦大了。到时候,即便自己于心不忍,恐怕也不得不采取强硬手段。怀着这样的担忧,李守一在院子里忙碌着,精心布置法坛,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便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夜色渐浓,时针缓缓指向晚上十点。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李守一快步上前打开门,看到门外眼眶泛红的男人,不禁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男人会拖到最后一刻才现身,所以特意将超度的时间,从午夜零点提前告知为十一点,可没想到男人竟又提前了一个小时。
李守一将男人迎进院内,随后轻轻关上院门,用一种如同与老友闲聊般温和的语气开口问道:“这几天在家,都安顿好了吧?”男人重重地“嗯”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浓重的鼻音,说道:“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就说在家待几天,之后还得回去忙工作,把这些年挣的钱都留给家里了。以后的事……就随它去吧。”话语虽故作洒脱,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这一次,李守一并未出言打断,之前尚有周旋的余地,自是能少言就少言;而如今,己然到了最后的时刻,他实在没有理由再去打扰男人宣泄这份最后的不舍。
李守一示意男人在椅子上坐下,随后贴心地为他准备了热茶和点心,自己则在一旁静静地坐下,默默陪伴着男人。男人抽泣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他略带歉意地朝李守一微微一笑:“让你见笑了。”李守一温和地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的茶点,轻声说道:“吃点、喝点吧。人这一辈子,谁都逃不过这一遭。吃饱喝足,上路也能轻松些,相信你下辈子一定能有好命。”男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李道长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我来之前吃过饭了,现在还不饿。”李守一见状,也不再勉强。
稍作停顿,李守一轻声问道:“还有什么未了的话想说吗?要是没有,早点踏上轮回之路,也是好事。”男人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说道:“还恳请李道长以后能多关照一下我的老娘和小弟。我这儿还有些财物,就当作是给您的酬谢。”见李守一欲言又止,似要拒绝,男人急忙又道:“李道长,您就收下吧,不然我走也走得不安心。这段时间,真是给您添了太多麻烦。”李守一见男人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推脱,只得轻声道谢。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男人突然站起身来,神色坦然,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己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再继续逗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请李道长,送我上路吧。”李守一微微诧异,追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男人淡然一笑,回应道:“就像您之前说的,人终有一死。我意外客死他乡,却还能有机会与家人见上最后一面,这己经是老天格外的眷顾了。如今心愿己了,是时候离开了。请李道长,助我轮回。”
李守一听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眼前的男人,让他对人性有了新的认知。曾经那个碎嘴、磨叽,还总是轻易落泪的男人,在真正面对生死离别的关头,竟能如此坦然从容,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不再多言,李守一引领男人站到精心布置的轮回阵法中央,自己则稳步走到供桌前。他神色庄重,先虔诚地焚香祭拜,香烟袅袅升腾,似在向天地传达着某种神圣的旨意。而后,右手熟练地掐诀,左手拿起往生符,口中念念有词,诵起道家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西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杀刀诛,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或许是因为这场超度的特殊性,又或许是心境在这段经历中悄然发生了变化,李守一的声音愈发悠长,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如梵音般在夜空中回荡。手中的往生符,无火自燃,点点火星闪烁,伴随着淡淡轻烟,缓缓飘向夜空。随着咒语的结束,符纸也燃烧殆尽,化为灰烬。而此时,阵法中央的男人脚下,缓缓升起阵阵清光,如梦如幻。男人的身体,也从脚下开始,逐渐化为点点星辉,轻盈地飘然而去。
目睹这一幕,李守一只觉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不禁感慨道:“有些选择,是命运的安排;但有些事情,却掌握在人的手中。贫道在此,祝愿兄台来世繁花似锦,觅得安宁,良缘相伴,不负此生。兄台,一路走好。”
己经消散至胸口的男人,听懂了李守一的祝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过,此时的泪水饱含着喜悦与感激。他趁着最后的时光,对李守一说道:“借李道长吉言,但愿来世还能与您相见。另外……看久了,觉得李道长你还挺帅的~”李守一闻言,浑身猛地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又一层。右手条件反射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诛邪灭煞符”,作势就要朝男人丢过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男人己然完全消散,踏上了转世投胎的旅程。
李守一:(╬◣д◢)搞人心态啊!!!
不过,看着院子中间干干净净的,李守一心里还是有些暖意的,毕竟如果这个大哥带着肉体过来,送他轮回之后,还给自己留一具尸体就搞笑了,想来,男人在来之前己经安置好自己的肉身,魂魄独自过来的,收拾诛邪灭煞符,李守一开始收拾院子。
“收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