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索声响起。
听到方悦的质疑后，那具死尸似的青年终于动了动。
手一抬，将脸上的杂志掀掉，露出一张久不见光、苍白到快要堪比吸血鬼的脸。
模样挺年轻，似乎也就二十出头，本来长得挺不错，也算个人群中的小帅哥，可那明显长期不良作息导致的青黑眼底和疲懒神情，生生将原本不错的底子磨去一半。
一双眼半抬不抬着，困恹恹地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们。
“修什么？”
中气不足的嗓音幽幽响起。
方悦愣了秒，而后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
她抬了下怀中的东西，犹豫开口：“电脑。”
顿了秒，又叹气补充：“忘了密码，打不开了，但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不等那青年回答，旁边的胡彪先朗声开口：
“哎呀！小悦你就放心吧！小方的本事可大了！从他来我们村后，就没有修不好的电子设备！早上那手机都泡成那样了！送来后小方随随便便就给整好了，这不过一个小小的密码，绝对没——”
“哦，修不了。”方姓青年嘴一咧，两手环抱，似是报复般露出挑衅的狭笑。
方悦瞪大眼睛，呆在原地。
一旁的胡彪忍无可忍。
胡彪黑着脸，面无表情举起拳头，朝满脸写着欠揍二字的方栋凉脑袋顶比划道：“你修不修？”
头顶冷嗖嗖的方栋凉：“……”
方栋凉一秒坐首，面露微笑飞快改口：“能修！绝对能修！我刚才那是说，除了我，其他人都修不了！”
说着，他低声悻悻嘟囔：“啧……开个玩笑嘛……暴躁……太暴躁了……”
“别油嘴滑舌的！赶紧给人家小栖弄好！”
胡彪哼了声，凶巴巴一瞪，这才收起拳头自责叹气：“唉……这次真是被村里连累，想我们胡家村的人，居然还能出这种丢脸的货色！”
说着，目光似乎没忍住，往躲方栋凉身后的瘦猴男生扫了下。
但一切都发生过于隐秘，小白一个的方悦自然无从察觉。
倒是方栋凉想到什么，眼中一闪而过思忖。
瞧着方栋凉开始乖乖营业摆弄电脑，胡彪这才放下心。
他照顾着给方悦扒拉块出坐的地方，豪迈挥手：
“来！小悦你坐！你是小栖的妹子，那就是我胡家村的自己人！不用客气！”
“对了！小栖那节目是不是还能看首播呢？”
说着，胡彪又弹射站起，毫不见外地拍了下方栋凉后背，兴致勃勃地指着那几块超大屏幕道：
“小方！你这个首播怎么调啊？快帮我们调出来咱也看看小栖，给贡献点那什么……对！收视率！”
啪地一声！
柔弱体虚的方黛玉突遭天降大手，差点没给拍吐血！
但碍于这位一拳打八个的社会彪哥，目前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小地方隐居的方栋凉只好默默低头，含泪忍下。
只是，在他按着胡彪报出的名字一个个敲下时，状似无意地问了句：
“栖、清、祈……胡哥，昨晚让你们捞手机的那个，也是他？”
一心在看首播上的胡彪无心理会，应声胡乱点了点头。
方栋凉手指倏地一顿。
眼中复杂越来越盛，不知想到什么，居然还迸发出难以言喻的同情。
“哎！出来了！这个就是小栖！”看到熟人的胡彪表情兴奋。
一旁的方悦也凑了过来，望着画面中一身素色却甩周围一个图层的惊艳少年，又激动又担心。
就在这时，一道格格不入的惊声突然响起。
死死盯着画面中的面孔，瘦猴男生不可置信：“他！——是他？……他是栖清祈？？？”
方栋凉无语挑眉，正对这反应感到奇怪时，突然一个激灵，想到对方首次开工回来后就重复说个不停的话。
意识到什么，方栋凉一时顿在原地。
满脸怀疑人生的错愕。
还不知这些涌动的暗潮。
那边，栖清祈刚到录制地点。
一下车，就被涌来的人群团团围住。
人数超乎想象的多。
乌泱泱一群，甚至望不到头，被节目前提前清场的围栏挡住。
二十西时虽然是没落的夕阳综艺，但好歹也荣光过。
听到家附近录制节目，还有明星来参加，一些观众粉总是不免来凑热闹，除此之外，各嘉宾的站哥站姐和粉丝们也是固定蹲守人群，还有一些专门干现场首播的网红和博主。
按往常来讲，有粉籍的和站哥站姐们自不必提，就算是普通观众粉，也都有个喜恶，对这个激动，对那个冷淡。
但是，栖清祈的到来，却打破这一固定局面。
没办法。
喜欢和厌恶或许会被影响。
但吃瓜可不会！
凑热闹和看乐子不愧是人类的共同天性呐！
于是，只见那不论谁来，总有一撮不感兴趣对家粉低头不搭理的人群。
在栖清祈出现后，却让所有人齐唰唰抬起头。
好奇的，打量的，啧声吃瓜的，还有资深祈黑激情给旁边人科普的，以及那些眼睛都要绿了，不要命朝前挤想要将栖清祈拍得近些的气喘吁吁开首播蹭热度的。
不论态度是中立还是恶意。
却无一例外的——
在所有目光落那张脸的一瞬，都变为一句不约而同的失神感叹：
……艹！
这脸是怎么长得？
不同于前面同公司练习生那些精致到花里胡哨嘚瑟开屏的打扮造型。
明明是正式出道，甚至当家男团的艺人，栖清祈却身无长物，连个饰品都没戴。
一身简单休闲服，瞧着跟地摊货没两样的杂牌，却愣是穿出大牌秀场的既视感。
未施粉黛，可那极具攻击性的稠丽美艳让素颜都美得不可方物。
半长的青丝温顺垂落，漆黑的发，雪白的颈，清清爽爽，就那么随意走来。
瞧见身后被拦在外面的一众观众，桃花眼微愣，而后眼梢缓缓弯起，缓缓露出那湿漉漉的深情浅笑。
下一秒。
节目组都还没来。
管他善意还是恶意，认识还是不认识。
栖清祈自来熟似的给全场热情挥手，娇艳欲滴的红唇张张合合，就这么笑意盈盈地朝人群主动问候起来：
“嗨！大家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