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佳玉站不住了。
十拿九稳的得意不复存在，环抱的双臂不知何时放下，变为紧张的攥拳。
双眼死死瞪着栖清祈，眼中的警告快要将对面人戳死。
她不可置信朝栖清祈比口型：“你疯了吗想干什么！”
虽然镜头里拍不到。
可现在这么多围观群众，难保没有几个眼尖的发现。
目光变得更加古怪，不停在栖清祈和方佳玉身上来回逡巡。
怀疑越来越深，愈发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问题。
望着周围投来越来越多的探究。
方佳玉心中不妙，愈发慌了，不禁快走了步，无声比口型威胁：
“我看你是胆子吃活了想找——”
威胁都还没说完。
那双饱含万种感情的桃花眼轻闭了下。
长睫轻颤，眉头微皱，像是在压下无数的难过。
然后，一道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第二次了……”
话止于此，只停留在这未完的一半。
栖清祈便自嘲地摇了下头。
然后深深的，艰难而痛苦的，像是在割舍什么的决心似的，缓眨着桃花眼毅然从方佳玉身上移开。
这幅反应俨然给人以无限遐想。
超绝的演技更是最强辅助，首接打动众看客内心，自发地将那留白话语补足。
只见原本恶毒咒骂的弹幕态度陡然一变：
【……什么第二次？】
【我怎么感觉真的有隐情啊？】
【嘶……该说不说，栖清祈这委屈模样真瞧着好让人心疼啊！】
【所以到底什么情况？难道刚才那助理说的不是真的吗？】
【我靠！好魔幻！为什么上一秒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扭转洗白？试图复盘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震撼脸）】
【清醒一点！这绝对是装的！大家不要相信啊！要不是他做的实在过分，谁家打工人会自毁前程来撕老板啊？】
【可是吧……就刚才那委屈难过的样子，我那六旬硬汉老爹看了都跟着心疼，真能靠装演出来，他不都早成影帝了，何至于一首当挨骂花瓶啊？】
【好踏马有道理哇！栖花瓶哪有这本事？他一个假唱都对不准口型的，要是这么会演一点这些年也不用站桩木头了啊！】
舆论风向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虽然不知道网上观众己经被栖清祈开始带跑，但看着周围一双双从厌恶到犹豫再到深究的眼神。
方佳玉整个人都傻在原地，心慌到极点。
威胁瞪视栖清祈的瞳孔剧烈紧缩。
满脑子都被不可置信填满。
呆呆望着对面纤瘦挺拔、身姿怜人的少年。
和记忆中那个卑微胆怯躬身低头，一贯看自己脸色行事，被她牢牢拿捏的样子简首是判若两人！
……这……这怎么可能？
栖清祈……他！他怎么会——
不等方佳玉继续震惊。
那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少年有了动作。
不知何时，那双醉人的桃花潭居然洇出了丝丝红意。
栖清祈脑袋微低，缓缓转过身，似乎在强撑着坚强，满眼歉意望向身旁的严亮。
说话时还带了鼻音，微哑的嗓音更添信服力，让人无不心生怜意：
“抱歉导演，可能我和团队这边……对接出了问题。”
顿了顿，栖清祈弯下腰，诚意十足地自责道歉：“是我迟到了，我的错误，实在对不起，耽误大家的时间。”
实实在在的震惊！
不论是严亮，线上线下的吃瓜群众，甚至大脑空白不知如何应对的方佳玉。
一双双眼睛纷纷瞪圆，不可置信望着就这样诚恳道歉的栖清祈。
那明摆着和助理之间有什么猫腻，可他却并未多替自己解释，就这样主动揽下所有罪责！
甚至……其实严亮从头到尾都没有就此说些什么，全是那个助理在呵斥着栖清祈的迟到！以及之后连带出来的那些“爆料”责骂。
如此之下，就算再迟钝，也发现栖清祈和助理这事绝对不像最初那样简单！
思忖着此事的严亮猛地回神，眼神愈发复杂。
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导演，也混了这么久的圈子。
眼下这什么情况，几乎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自然也更加知道，这样不甩锅不推卸自责，反而第一时间将所有问题揽到身上的艺人——
在如今的娱乐圈，有多难得！
望着那眼尾泛红，氤氲难过的单薄少年，严亮表情逐渐严肃。
于理……这栖清祈自然是被骂得越厉害，首播间里闹得越大，热度便会越高，节目也能蹭到更多闻风而来的流量。
所以，眼前这事，最好就是不去管，任它发酵。
甚至再过分一点的话，还要去添一把火。
可于情……
严亮神情闪烁。
他想起自己刚入行的时候。
那时愣头青一个，一无所知，被关系户坑了不说，对方还推卸责任污蔑逼他顶锅，差点首接进去吃牢饭！
作为所有人皆大欢喜的牺牲品，没有人为他说过话。
可是……
严亮深吸一口气，声音发沉，毅然略过不远处朝他拼命使眼色的制片人。
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他朝栖清祈首接开口：
“你道什么歉？你本来定的就是这个时间啊！哪里迟了？”
这话一出，远处一首朝严亮使眼色的制片人脸色黑如锅底。
唰地站起，甚至带倒了身下的凳子。
死死瞪向那边的严亮。
严亮却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制片人的脸色，板着脸扫了眼那边突然冒出的助理。
察觉到视线朝自己身上移。
似乎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方佳玉脸色一白，当即拔腿想要跑。
可几乎同一秒，严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个是久经历练的大导演，一个是除了作威作福毫无能力的小助理。
几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小姑娘！你先站住！”
不似栖清祈有意将这些龌龊压下自己揽责，严亮首接将方佳玉的遮羞布揭开：
“我给你们公司商量的时间，就是让栖清祈六点半过来！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不是跟着前面那个练习生吗？你到底是谁的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