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病理科实验室的台灯在玻璃窗上投出细长的影子。林逸盯着显微镜下的肝细胞切片,镊子尖轻轻拨弄标本——这是陈建国肝穿组织的第三份切片,细胞核边缘的锯齿状凸起,正与他记忆中辉星生物实验室那叠绝密报告上的特征完全吻合。
冰箱突然发出异常的嗡鸣。他刚起身,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从门缝渗入。低头时,淡蓝色的火苗己顺着踢脚线蜿蜒爬进实验室,塑料试剂瓶在高温中发出爆裂声。
“糟了!”林逸冲向铁皮柜,那里锁着陈建国的病理标本、前世拼死带出的实验数据备份,还有那本泛黄的《回春秘典》。火舌舔舐着窗帘的瞬间,他听见走廊传来灭火器摔在地上的闷响——有人在切断逃生路线。
铁皮柜的密码锁在高温中变形,林逸用试管架砸开玻璃门,指尖被碎渣划破的同时,攥紧了防水档案袋。浓烟涌进来时,他瞥见实验室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正在转动,镜头上的红光突然熄灭——有人在远程关闭安防系统。
“砰!”试剂柜在气浪中炸裂,酒精燃烧的蓝焰窜向天花板。林逸用白大褂裹住头部,撞开后窗的瞬间,后颈被坠落的灯管划出一道血痕。楼下的草坪上,两个戴着棒球帽的身影正往墙角的汽油桶上泼洒助燃剂。
“站住!”他的呼喊被消防车的警笛声淹没。顺着水管滑到地面时,其中一人转身甩出燃烧瓶,玻璃瓶在脚边炸开的刹那,林逸滚进花坛,泥土里埋着半截带血的工牌——属于病理科的张助理,那个总在深夜帮张启明送文件的中年人。
火势在十分钟内被扑灭,赶来的苏瑶在急诊室找到正在处理伤口的林逸:“监控全被删除了,保安说看见两个人从侧门逃走,鞋底沾着实验室外的红土。”她递过密封袋,里面是从火场抢救出的半张纸,焦黑边缘处“辉星生物·人体实验”的字样隐约可见。
林逸的手指骤然收紧。前世他正是在揭发辉星的基因编辑项目后遭遇车祸,而此刻残页上的细胞培养数据,与陈建国体内的异常蛋白完全吻合。更让他心惊的是,纸张背面用银针刻着一行小字——“回魂术反噬,需千年血参续命”,正是师傅临终前口信的内容。
“去查张助理的行踪。”林逸扯掉护士递来的止痛片,“还有,联系消防鉴定科,重点检测汽油残留的型号——这种带松木香的工业汽油,全江城只有辉星生物的仓储基地在使用。”
凌晨西点,当他带着苏瑶闯入病理科办公室时,张助理的抽屉里掉出半张车票:后天去香港的航班,目的地登记着“辉星国际医疗中心”。最底层的文件夹里,夹着五份标注“林逸 意外事故风险评估”的文件,最新一份的修改时间,正是昨夜火灾前两小时。
“他们要灭口。”苏瑶的声音有些发抖,手中的U盘里存着她刚从医院内网导出的记录——近三个月,张启明以“科研需要”为由,调取了17例不明原因死亡患者的病理标本,而这些病例,都曾被林逸怀疑与辉星的新药有关。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林逸望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忽然想起重生那天,师傅的手抄本里掉出的纸条:“每改一次命运,就会在时空留下裂痕。”此刻指尖抚过口袋里烧焦的秘典残页,那些在火中浮现的古老医纹,正沿着他的血管隐隐发烫。
“明天开始,我们分头行动。”林逸将残页锁进保险柜,“你去联系当年李芳的家属,我去找市立医院的老档案——辉星在十年前就开始用安慰剂做人体试验,他们害怕我把旧账翻出来。”
苏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贴着他冰凉的皮肤:“你今晚住我家吧,他们既然敢烧实验室——”
“不,我要回宿舍。”林逸摇头,指腹擦过她手背上的烫痕,那是她刚才帮他抢出资料时被门框刮伤的,“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况且……”他望向窗外漆黑的住院楼,七楼的某个病房里,陈建国的女儿正在陪护父亲,“他们不会在患者眼皮子底下动手,至少现在不会。”
离开医院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林逸摸出手机,给那个从未打过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辉星的火,我会用你们的血来浇灭。”收件人显示——父亲,林远山,京都中医药大学教授,那个前世在他死后突然失踪的男人。
实验室废墟中,消防队员正从灰烬里扒出变形的监控硬盘。暗处,戴棒球帽的男人擦着手机上的血迹,屏幕里是林逸走进宿舍楼的画面,定位标记精确到房间号。他拨通电话,听筒里传来机械合成的女声:“按原计划,第二阶段行动开始。”
夜风卷起一片焦黑的纸页,上面“回魂”二字的笔画间,渗出点点暗红,像极了林逸后颈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