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兵和学真倒霉，她就高兴是吧？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吕凤仙不是个肯随便认输的人，扯出一抹讽刺的笑，连钱婆子和杨老头都不怕了：“学真和学兵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大过年吧？拿着我的红包，别说婶婶了，我连个笑脸都没得。”
“怎么的，嫌我给的红包不够大，不配他们喊我一声婶呗。”
吕凤仙这事儿一提，胡萍这个亲妈第一个没脸。
钱婆子咳了一声：“都过去了，学兵和学真还小，是个孩子，你一个当婶的，别跟他们计较。”
吕凤仙哼哼：“计较？我敢吗？事情都过去半年了，之前，我有说过一句吗？还不是大嫂先提的，非要撞我枪口上。”
“你……”这事儿，胡萍不可能说得过吕凤仙，干脆就先不搭理吕凤仙，“爸，妈，学君回来了吗？”
被吕凤仙这么一吵，她差点忘了正事儿。
钱婆子点头：“回来了，都回屋睡觉了。”她都没睡呢！
听到自已想要的答案，胡萍瞥了吕凤仙一眼，准备去找杨学君。
胡萍不搭理吕凤仙，吕凤仙不愿意放过胡萍啊，她直接往胡萍的面前一拦，挡在了杨学君的房门口：“学君这会儿都睡着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被拦的胡萍只觉得莫名其妙，特别想问吕凤仙一句“你谁啊”：“睡着了，喊起来不就行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学君说，你让开。”
只要让杨学君点头，他们一家五口就都能待在城里，他们夫妻俩的工作不会丢，学兵和学真也不需要去下乡。
跟他们一家五口的未来比起来，杨学君睡个屁的觉！
吕凤仙肯让开才有鬼了。
挡在门口的吕凤仙跟块石头似的，别说拉了，胡萍用推的都推不开一点：“学君喊你大伯母才是白喊了吧？什么重要的事儿，都不能隔夜，非吵孩子睡觉，不能明天说？”
“怎么的，今天晚上说完，明天你们夫妻俩就离开生产队，回城里了呗？”
吕凤仙这随口一提，还正中胡萍的要害，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只要让杨学君点个头，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那么她还留在生产队这个破地方干什么，闻鸡屎臭，猪屎臭吗？
“爸妈，你们瞅瞅，你们瞅瞅，到底是谁，心没在这个家里。我看啊，有些人在城里住得久了，是真不记得，他们姓的杨，到底是谁家的杨了。”
看到胡萍被自已的话给噎到了，吕凤仙乘胜追击，提了杨老头和钱婆子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杨老头和钱婆子因为吕凤仙的话，脸直接黑了下来。
毋容置疑，这两人这会儿心情不好，跟吕凤仙没什么关系，跟胡萍有关系：“既然不爱待，那就别回来，没哪个求着你们回生产队！二儿子飞了，大儿子靠不着，幸好我们两个老的还有个小儿子可以靠！”
“滚滚滚，今晚你们俩就给我滚！杨学琴也是你们闺女，我们俩老的替你们养得够久了，全都给我带走！”
钱婆子赶杨成木和胡萍走，连杨学琴这个孙女儿都不想留了。
吕凤仙笑着拍手恭喜杨学琴：“学琴啊，这一天，终于被你盼到了。等你今天跟你爸妈去城里，就能跟你大哥、二姐一样，不用再回生产队这个穷地方了。”
马上要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的杨学琴慌了：“那、那我去了城里之后，要下乡吗？”
她都十五岁了，也不小了，而且她总会长大呀。
吕凤仙点点头：“有可能。”
杨学琴更慌了：“也、也去大西北吗？那个地方是不是特别苦？”
“苦哟，比咱生产队苦一百倍呢。”吕凤仙这话就是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杨学琴越慌，她越高兴。
杨学琴吓了一跳：“那、那我不去城里了，我要留在生产队陪爷爷、奶奶。”
看到想要跑的小女儿，胡萍一把抓住她：“别听你小婶胡说八道，如果你不去城里，那你大哥跟二姐只需要一个人下乡就成。你要去了城里，你大哥、二姐都下乡了，还有你什么事儿？一个家里，可以留一个孩子。”
这下子，杨学琴是真的听懂了，紧接着问了胡萍一个直击心灵的问题：“妈，那你这次带我去城里吗？”
吕凤仙听了直接乐歪了嘴：“学琴这个问题问得好，嫂子，你可要好好回答学琴啊。照道理，学兵和学真都在城里待了五年，享了五年的福。”
“学琴是个命苦的，小小年纪就被你们扔下，没福享就算了，亲爸妈还不在身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是轮，这进城的福也该轮到学琴了吧？”
杨学琴点点头，认真地看向她妈。
胡萍语塞：“学琴，你听妈说……”
杨学琴又点了一次头：“妈，不着急，你慢慢说，我都听着呢。”
大哥、二姐和她，她妈要怎么选？
“……”杨学琴越是这样，胡萍藏在肚子里的话越是没办法说。
有些事情，她可以做，但不能说，尤其是事情还没有办成之前，更是一个字都不能提。
万一被杨成森夫妻俩知道了，肯定是要跟他们分好处的。
问题是，肉就那么一块儿，被杨成森他们咬了，他们一家能分到的就少了。
忍，忍不住也得忍。
“学琴，你要相信妈，妈答应过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的。”
杨学琴眼眶一红，哭了：“你果然只疼大哥、二姐，一点都不喜欢我。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还要生我，就是为了把我扔在生产队，图个乐子吗？”
说完这句话，杨学琴就哭着跑了。
“学琴！”胡萍想追小女儿，又想快点把杨学君搞定，脚步动来动去，最后一步都没挪。
最后看了一眼跟座山似地堵在杨学君门口的吕凤仙，胡萍咬了咬牙：“吕凤仙，今天你太过分了，这账，我以后肯定会跟你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