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厦门港,海风裹着凉意呼呼刮过,吹得码头的旗子哗啦啦 首响。作为福建最重要的海防要塞,这里成了朝廷剿灭台湾林爽 文起义的大本营。
我站在港口高处的瞭望台上,望着远处灰蒙蒙 的海面, 心里盘算个不停 —— 起义军虽然闹得凶,可说到底就是 一群旱鸭子, 只要掐断他们的海上补给线,这帮乌合之众的士气 准得垮。
" 殿下! 中情局的密报到了! " 侍卫小七小跑着过来,手里攥着个 牛皮纸封。
我撕开封口的火漆, 里头的情报写得明明白白:林爽 文手底下那帮人看着人多势众,其实连个正经水军都没有,指挥 调度更是乱成一锅粥。更妙的是,情报里还列了几个擅长海战的 将领名字, 个个都是咱眼下急需的人才。
" 赶紧把这几位将军请来! " 我把名单往案上一拍。
小七应了声 " 嗻 " , 一溜烟跑没了影。
不过半柱香工夫,三位将领前后脚进了营帐。打头的是福建水师 提督李长庚,五十来岁的老将,脸上刀刻似的皱纹里都藏着杀气, 年轻时剿海盗的威名至今还在沿海传着。后头跟着邱良功,三十 出头的小伙子, 去年刚在澎湖打沉了十八艘海盗船, 人送外号 " 浪里白条 " 。 最后进来的是王得禄, 西十多岁的黑脸汉子, 管着 水师后勤十几年, 连根船钉的数目都门儿清。
我让三人落了座, 开门见山道: " 各位都是海战行家, 眼下这局 面, 咱们得靠水军掐住林爽文的脖子。 "
李长庚抱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 殿下只管吩咐, 福建水师这些 年没少跟海盗干仗, 保准叫那帮泥腿子见识什么叫真刀真枪! "
邱良功眼睛发亮, 说话跟倒豆子似的: " 他们那些破船都是渔船 改的, 咱正经战船一个冲锋就能撞散架!要我说,首接杀到鹿耳 门, 把他们的退路全堵死! "
王得禄倒是慢悠悠掏出个算盘, 噼里啪啦打了几下: " 海上打仗 可不比陆上, 粮草、 火药、 船板、 桐油, 少一样都得翻船。 眼下 台湾海峡正是风浪大的时候, 得先把补给线捋顺了。 "
我听得首点头: " 王将军说得在理, 海上打仗拼的就是家底厚实。 这么着 —— 李将军负责操练水手,邱将军抓紧制定战术,王将军 把后勤给我盯死了。 十天之内, 必须准备停当! "
正说着, 外头突然传来 " 咚咚咚 " 的脚步声。 传令兵一头撞进来: " 禀殿下! 桂中堂派的新战船到港了, 足足八艘大福船! "
众人呼啦啦涌到码头,好家伙! 八艘三层楼高的战船排得整整齐 齐, 船头包着锃亮的铁皮, 黑洞洞的炮口排成两列。这船是照着 西洋图纸造的, 光主炮就有两千斤重, 一炮能轰塌半堵城墙。
李长庚摸着船帮首咂嘴: " 乖乖, 这大家伙吃水得有三丈深吧? "
邱良功早就蹿上甲板, 扯着嗓子喊: " 瞧瞧这绞盘! 起锚比老船 快两刻钟! "
王得禄却猫着腰钻进底舱, 半晌钻出来抹了把汗: " 粮仓够装三个月的米, 就是火药库得加两道防水隔板 . . . . . . "
接下来的日子,厦门港跟开了锅似的。天不亮就听见李长庚的吼 声: " 扯帆的手别抖! 当心吃浪头! " 邱良功整天蹲在沙盘前, 拿 小旗子摆过来摆过去, 眼珠子熬得通红。王得禄更绝,愣是把两 百艘补给船编成十二支船队,每队配三个大夫五车药材,连治晕 船的薄荷膏都备了二十坛。
我天天在码头转悠,眼见着水手们从爬桅杆腿打颤,到能在风浪 里玩杂耍似的收帆; 战船从磕磕碰碰掉头, 练成一字长蛇阵说变 就变。
这天夜里刮起大风, 我站在礁石上望着黑沉沉的海面,浪 头拍在岸上溅起老高的白沫。
" 殿下仔细着凉。 " 惠芯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把貂绒大氅往我肩上 披。
我攥住她冰凉的手: " 等打下台湾, 就能腾出手收拾和珅那帮蛀虫了。 "
她反手握住我, 指甲掐进我掌心: " 妾身等着看那奸 臣跪在午门外磕头。 "
咸腥的海风里, 战船的灯火在浪尖上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