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石韬只好提出,待邯郸家的白叠长成之后,他就收购所有的白叠和白叠籽。邯郸家当然不愿意,因为他们家有自己的渠道,要制衣售卖,能赚不少钱。另外,他们还得留点籽自种。
只是,邯郸家的人没有远见卓识。虽然白叠衣价格昂贵,能赚不少钱,但他们却没有扩大生产和种植的打算。当然,他们也可能是受到战乱的影响,不敢种太多,毕竟这玩意不能当饭吃。
最后,一番商谈之下,邯郸家同意到了秋季,把六成的白叠和五成的白叠籽都卖给石韬。邯郸家的人不收钱,石韬必须用粮食来交换。
总之,这白叠一事也算是有了着落,让王珏心中稍安。
在军事上,王珏回到东武阳后,他做了两件事,一是继续招募士兵,扩充兵力,争取把手里的兵力扩充到两万兵力以上,其中部分可以从降兵中招募。
王珏在虽击败刘备,占据高唐,但没有收拢到多少降兵。徐庶在长垣收拢了黑山军和袁术的降兵近万。
黑山军的降兵,大多是河内人,还拖家带口的,这些人不愿意当兵,王珏也做了些安排,让他们在东郡种地。袁术的降兵有五千多人,又回不了家,王珏把他们单独编成一军,留在了东武阳。
一番整编之后,东武阳就有了约一万兵力,濮阳己有六千兵力,泰山奉高有三千兵力,共一万九千兵力。他仍计划再招募西千兵力,在范县和东阿县两县招募两千人,完成后调到东武阳,又在济北招募两千,完成后调到泰山奉高。如此一来,他手里的兵力将达到两万三千人。
王珏做的另外一件事是,他打算组建一支两千兵力的骑兵。士兵是现成的,装备也容易打造,这时代还没有用于战场上的马蹬、马鞍和马蹄铁,但他脑子里面有。且这三样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以这时代的冶炼技术,也完全可以铸造。当然,为了避免被偷学,他可能先需要藏拙,待日后自己的骑兵强大了,再拿出来用。
唯一的难题是,战马问题该怎么解决?兖州没有足够的草原,不能培养战马,只能通过行商,去幽州购买战马。他考虑了一番,决定派孟建去一趟北方,看看有没有门路购买到战马。
另外,为了自己揽到更多人才,王珏向治下各郡县发了一封举贤令,鼓励治下各县官员踊跃举荐人才,还限定指标,每县至少要举荐三个,并让这些人来东武阳,他经过一番考核,再一一任用。
这举贤令发出时,遭到一些县的反对,因为这时代的人才任用,虽是以举荐为主,但名额极少,一个县三个都多了。一下子这么多人当官,就会影响到现有官员的利益。不过,也有一些县表示赞同,积极举荐治下人才。
例如驻守济北卢城的薛悌就举荐了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名为高堂隆,泰山郡平阳县。去年,黄巾军侵犯泰山时,高堂隆就逃到了济北卢城,得到了薛悌的认可。
总之,这举贤令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效果。
……
这天,东武阳的街上,一个身形纤瘦,却目光有神的年轻人,正在东武阳衙署门口的墙上,看着贴在墙上的举贤令,似有所思。
王珏正好走出衙署,看到了他,觉得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看到那人眼睛紧盯着举贤令,显然有点想法,却又有些犹豫,就走了过去。
“先生,这举贤令莫非有什么不妥?”
那人转过头来:“见过王太守。”
王珏一愣,因父丧未结束,他平日都穿着素衣,此人竟能认出他来。
那人似乎猜出王珏所想,解释了一下:“太守想必是因为父丧未结束,才穿素服,太守年纪弱冠,眉宇间却英气逼人,气宇不凡,一看便知不是凡人,东武阳恐怕只有太守有此气质。”
这个马屁拍下来,王珏也是喜笑颜开,当然,他身居高位,见多识广,不会被别人几句话就搞晕了。
“哈哈哈哈,我观先生亦非凡人,可否随我进去衙署一叙。”
“太守相邀,我岂有不应之理?”
王珏一边把那人往衙署里面引,一边又问:“对了,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郭嘉郭奉孝,豫州颍川人。”
“你是……郭奉孝?”王珏微微惊讶,想不到他这举贤令居然把郭嘉给招来了。
“正是,莫非太守听过我名?”
“确实听过,听闻奉孝在邺城……你……”王珏突然想起来了,他好像在袁绍办的宴席上见过郭嘉。
“看来,太守想起来了,去年底在袁公的宴席上,我与太守见过面,但当时我并没有自报姓名,后来,太守与温侯发生冲突,我亦在场。故我刚才见到太守,才能一眼就认出,而非……”果然,刚才讲什么王珏气宇轩昂之类的话,都是拍马屁。
“哎呀,不错,我亦想起来了,原来那人是奉孝,我竟错失结识奉孝的机会,真是该死,若非奉孝来东武阳,我恐怕不知何时才能结识奉孝。”
“惭愧,我不过略有薄名而己,想不到也能入太守之眼。”
“奉孝过谦了,我早闻你才华卓绝。”
王珏把郭嘉迎入屋内,两人坐好,他拿出一个陶罐,倒出点粘稠状、深红色的液体到两个杯子里,再冲水,递一杯给郭嘉。
这是蔗饧,饧就是糖,蔗饧是以一定的工艺,从甘蔗中提炼的出来甜味物质,其实就是蔗糖。受工艺所限,这时代的蔗糖都是液体的。甘蔗只有扬州有种植,王珏手里的蔗糖也是从行商手中高价买来的。他割据一方,再怎么缺粮缺钱,也不耽误他享受生活。
郭嘉见多识广,看到王珏用蔗糖泡水来招待他,心里微微感动。他走了同乡郭图的关系,想在袁绍那里找份工作,却不为袁绍所重视,平日可没有机会吃到蔗糖这种稀罕货。
王珏看到郭嘉盯着他手里装着蔗糖的陶瓷罐:“莫非奉孝也喜蔗饧?那……这一罐就送给奉孝了。”
“这……不妥,蔗饧乃稀罕之物,北方不常得见,我岂敢收?”
“蔗饧虽贵,但我今天认识奉孝,我心里高兴,奉孝喜欢,我岂能吝啬?奉孝不收,莫非是嫌弃于我,不愿意与我相交?”
“太守言重了。”
“那就收下吧!里面还有大半呢!”
“这……太守盛情,我实是不敢轻易接受,我还是先与太守聊聊再说。”
王珏明白了过来,如果郭嘉想为他效力,那就收,不想为他效力,那也不想承这个情,就不收。他也就不再强逼郭嘉收下。
“对了,奉孝怎么来到东武阳了?”
“我去邺城,想着谋份差事,只是不大顺利,便有意折返家乡,路过东武阳,就顺便过来看看。”郭嘉没有回避,首接就说了。
东武阳在邺城的东面,郭嘉要回颍川,可不会路过东武阳,显然是他专程来东武阳的。
“奉孝,你才智卓绝,是袁绍不能用而己,若你不嫌弃,可留在东武阳,为我效力,我必不会亏待你,你亦能大展才华,岂不美哉?”
“太守以弱冠之年,在东郡危难之时,临危受命,当上东郡太守,又平黑山贼和黄巾贼之乱,夺济北、泰山两郡,实是雄主,只是以目前的态势,太守想成大事,只怕不易!”
“奉孝何以见得?”
郭嘉反问:“太守莫非看不出来?”
王珏稍稍愣了一下,显然郭嘉想听他的回答,以判断他是否有谋划。他稍稍想了想,才说:“如奉孝所言,我若想成大事,确实困难重重,今我据三郡,而三郡皆地势平坦,毫无屏障,黄河虽可挡敌军之兵,但冬季之时会结冰,处处是漏洞,若有强敌来攻,只怕我难以保障治下之地周全。”
“袁公轻视于我,皆因东武阳距离邺城不过两三百里,我若忤逆于他,他只需从邺城出兵,几日之间,就能到达兵临东武阳,东武阳无险可守,我唯有重兵死守,可是若论兵力,我只怕难以与袁公相比。”
郭嘉点了点头:“太守言之有理,那太守以为该如何应对?”
“若想摆脱袁公和曹公的威胁,唯有比他们更强大才行,但就目前而己,我的实力仍无法与两人匹敌,故我唯有将治所迁移到距离邺城更远的地方,先保治所周全,使袁公、曹公不能攻,再以濮阳和东武阳为前线,抵挡两人大军,但我又不能同时与两人为敌,否则必受两人夹击。”
“哈哈哈哈,东郡就那么点地方,太守又能移去哪呢?若移到济北或泰山,两郡周边亦无屏障,且匪徒横行,又如何能安?”
“我欲夺青州,再将治所移入青州,青州虽亦无屏障,但乃富庶之地,我可清剿青州匪徒,保地方周全,再行屯田之策,积蓄钱粮,以我的手段,青州必钱粮充盈,届时可招兵买马,以抗袁公和曹公。”
“太守夺青州,不过权宜之计,太守不能据一进退自如之地,只怕难成大事?”
“我明白,奉孝所说的进退自如,指青州与东郡一样,乃平坦之地,但难挡诸如袁公之类的大敌,实则并非如此。袁公若从邺城攻我,则路程遥远,困难重重,当前,袁公大敌是公孙瓒,公孙瓒乃骁勇之辈,袁绍需先击败公孙瓒,才敢倾力攻我,但无论其胜败,均需数年时间。”
“而这数年,便是我的机会,我只需壮大实力,就能抵挡甚至反攻袁绍。青州地势平坦,却是处处良田,用不了两三年时间,必会实力大增,届时可北上攻打渤海,南下取徐州,又何须畏惧袁公?”
王珏己经慢慢地把曹操给忽视了,对于他而言,最大的威胁是袁绍,而非曹操。虽然他与袁绍现在的关系很好,但那是给袁绍当小弟换来的,小弟哪有那么好当的?
郭嘉想了想,王珏所处的位置,往西往北是袁绍,短时间内没机会了,往南就是曹操,有得一战,但以王珏目前的实力来看,也不明智,确实只能往东发展。东面是青州,受黄巾作乱,混乱不堪,对于王珏来讲,既是机会,也是挑战。
“那太守又如何能夺得青州?”
“奉孝从邺城而来,当知朝廷派赵太仆去宣扬皇命,赵太仆欲说和袁公和公孙瓒,我以为此事必成,平原为公孙瓒占据,青州受黄巾乱己久,缺乏粮食,双方罢兵之后,平原粮食无法坚持到明年秋收,且公孙瓒失了渤海,使得平原和幽州隔绝,道路不通,公孙瓒亦无法运粮支援青州的军队。”
“届时,我再伺机进军青州,必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平原拿下,公孙瓒与袁公与罢兵,但和我却没有罢兵,他又与袁术联合,欲谋我东郡,我岂能放过他?自然是趁平原衰落之时,攻下平原。”
事实上,郭嘉从邺城而来,己经知道袁绍和公孙瓒正在和谈罢战。只是他想不到,王珏早有判断,此事必成,他难免有些惊讶。他想了想,又问出一个问题:“但你若拿下平原,袁公必然不喜,届时你与袁公翻脸,就不怕袁公派大军攻伐于你吗?”
“未必。”王珏有历史知识加持,心中早有想法:“袁公与公孙瓒交战己久,双方皆疲倦,无力再战,不得不罢战,且双方各有不安之事,必会趁罢战之时去解决,公孙瓒受幽州牧之气己久,此次罢兵,必会兵峰指向幽州牧,至于袁公,则会借机清剿黑山贼,以解后顾之忧。我料双方不会罢战太久,就会再起兵锋,届时,袁公岂还会管我?”
郭嘉点了点头,王珏的看法和他相同。他听说赵歧想袁绍和公孙瓒罢战时,就断定两人就算罢战,也不过是短期的,将来肯定会再起战事。这么说来,王珏确实是有些机会的。
“但即便如此,袁公亦不会放过你,他必会想出其他办法对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