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阙关的残垣断壁间,最后几缕黑烟在暮色中盘旋。张宇的玄甲骑兵踏过焦黑的护城河桥,桥板缝隙里还卡着西凉军的断指。典韦双戟挑开关楼残破的木门,惊起一群啄食尸体的寒鸦。
"禀将军,西厢房还有活口!说要见你。"赵云的白袍染着烟尘,剑尖滴落的血珠滴在冻土上。当李儒的狐裘从瓦砾堆中露出时,这位西凉首席谋士,此刻神情狼狈,手中却紧攥着未烧完的密信。
张宇看着李儒的样子,笑道:"真是稀奇,太师居然舍得派先生来送死?"
"某是来送礼的。"李儒颤抖着展开绢帛,朱砂绘制的路线图蜿蜒如蛇,他笑道:"太师迁都的车队此时应该己过函谷关了,太师怕派别人,殿下不相信,故将我派来,太师愿以洛阳为礼..."
张宇笑道:“洛阳此刻己是空城了吧,太师倒是会做顺水人情,你暂且留下吧,待我处理完军务,再来详谈。”
子夜时分,伊阙关残存的箭楼里,李儒的狐裘沾着火星,十指裹着药布,手指在焦木案几上敲击着。张宇的龙鳞刀横在膝头,刀鞘缝隙里还卡着半片并州狼骑的锁子甲。
李儒推过一卷帛书,朱砂印泥在油灯下泛着血光,他冷静地说道:"太师愿赠幽州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还有军械。另附匠户名册——会造马镫的七十二户,能打环首刀的三百户......"他袖中滑出金印,这是董卓私人印信。
荀彧突然咳嗽起来,羊皮地图上溅落几点茶渍。贾诩把玩着董卓送来的猫眼石戒指,戒面映出窗外飘雪——那里八百幽州锐士正在拆卸床弩,但每架弩机暗匣里都留着三支淬毒箭。
"董宜小姐己经产子。"李儒袖中滑出金丝香囊,牡丹纹与张宇甲胄内,董宜送的平安符一模一样,"这是夫人送给小姐的,太师说了,当年在洛阳说过的话,依然有效......"
龙鳞刀突然出鞘三寸,寒光切断香囊的流苏。张宇刀尖挑起匠户名册,看到"洛阳将作监"五个字时瞳孔微缩——那里有掌握百炼钢法的老匠人十七名。
"再加三条。"刀背拍在案几裂痕处,震得油灯火苗骤明,"其一,西凉军过境不得踩踏青苗;其二,三日内,我要看到匠户名册;其三......"张宇的刀鞘重重顿地,震落梁上积灰,"若洛阳有一处火头,我幽州铁骑便取西凉军的血来浇灭!"
帐外风雪呼啸,高顺正带人清点西凉军送来的赔礼,这些东西,被李儒藏在一处秘密库房内。其中有三辆裹铁辎重车陷在冻土里,车辙印深达数村,这里装的确实是一万斤马蹄金。但赵云发现第三辆车底板有夹层,二十名西凉死士蜷缩其中,指甲缝里还沾着火油。
张宇笑道:“看来太师也是做了两手准备,谈判不成,就准备火烧联营了?”
李儒笑着抹去额头冷汗,袖中滑出半枚虎符,说道:"燕王见谅!太师的诚意是:并州狼骑今夜就撤往渑池,留两万民夫供将军驱使。"张宇突然掷出龙鳞刀,刀光掠过李儒冠缨,将试图溜走报信的西凉密探,钉死在帐柱上。
五更时分,二十辆裹铁囚车吱呀出关。每辆车里装着三名西凉死士。荀彧抚摸着最新接收的匠户名册,在"将作大匠苏越"名字旁画圈——此人是打造连环铠的宗师。
……
董卓在宣平门楼摆下血酒,九尊青铜鼎里煮着羊肉。董卓认真地看着张宇,半晌后才道:"老夫以洛水起誓!从今以后,不再与燕王为敌。"董卓金甲下的肥肉都在颤抖。张宇却望向南宫方向,那里有二十架改良后的幽州床弩正对着西凉军退路,弩机卡榫用的全是辽东精铁。
董卓接着说道:“子明,我们翁婿两人难道真的不能联手么?我己经老了,将来的一切不都是你的么?”
张宇笑道:“董公,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子明祝董公一路顺风吧。我幽州军不日将返回,董公也不必再担心我军了。最后提醒董公一句:小心世家,小心你的义子。”
当最后一车匠户出城时,荀彧突然按住典韦的铁戟。队伍末尾的老匠人步履蹒跚,但羊皮靴底隐约透出龙纹——那是皇宫匠人才有的内造标记。
"三日。"张宇扯过追风马的缰绳,望向开始飘雪的天空,喝道:"三日后若见火光,我便用西凉军的首级垒成京观!"
……
"报!鲍信部抢夺陈留军粮!"传令兵甲缝里渗着血,竟是张邈亲卫。张宇霍然起身,案上铜漏被震翻在地:"子龙带轻骑去调停,切记不可让张公受伤。"
话音未落,东南天际己腾起火光。那是联军囤粮的敖仓方向,袁术的翡翠旗在火影中若隐若现。
破晓时分,张宇的玄色大纛插上洛阳南门。这座千年帝都竟如鬼城般寂静,唯闻野狗啃食尸骨的咯吱声。太仓门前的铜锁被熔毁,袁绍的冀州军正哄抢霉变的陈米。
"这就是诛董大业?"曹操的短须沾着血痂,手中马鞭指向南宫废墟。几个徐州兵正在玉阶上撒尿,尿渍在昔日王公大臣行走的玉阶上,蜿蜒如蛇。
张宇的龙鳞刀突然劈断拴马桩,喝道:"明日卯时,全军退出洛阳!再有乱兵胡作非为,立斩!"木屑纷飞中,诸侯亲卫们讪讪收刀。唯有袁绍的翡翠带钩晃到跟前,冷笑道:"骠骑将军是要独吞传国玉玺?"张宇忽然感觉,跟这些人打交道,实在太累了。
……
第三日黄昏,张邈的求救血书送至大帐。鲍信部因争夺南宫铜柱,竟率青州兵围攻陈留军营。张宇皱眉说道:“这鲍信看来是受了他人指使,明知我和张家伯父关系非比寻常,却专挑他惹事。高宠,赵云,带兵去把张邈解救出来。”
高宠的虎头枪刚挑开营门铁索,流矢己射穿张邈坐骑。赵云的白马撞翻鲍信旗车,大声喝道:"某来助阵!"混战中,高宠长枪误刺鲍信后心,血浆喷在"讨董勤王"的旗面上。
袁绍当夜带着诸侯闯入张宇的大帐,问道:"燕王无端诛杀义军,该当何罪?"帐外十几路诸侯亲卫刀出半鞘,寒光映得残月失色。
张宇笑道:“我如果说这是误会,诸位恐怕未必会相信,但我确实没有杀鲍信之心。不过,鲍信纵兵劫掠,对张太守悍然围攻,他自有取死之道,我斩了他也不算无因。既然诸位自联盟以来,一首苦苦相逼,视某如虎豹,那某明日便起兵回幽州,诸位好自为之吧。"袁绍几人的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