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逸的指尖在林悦掌心停留的刹那,一股电流般的刺痛感顺着神经首冲大脑。病房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窗外的北极星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那影子分明是两个人形,却有七条手臂向外伸展。
"你记得。"林悦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刺入萧天逸的太阳穴。她的瞳孔在昏暗的病房里收缩成针尖大小,虹膜上流转着星云般的银蓝色光晕。
萧天逸的呼吸变得急促,右臂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开始不安分地蠕动。他猛地抓住病床栏杆,金属栏杆瞬间结出一层蓝色霜花。"我记得每一个世界线里的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但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了。"
林悦突然倾身向前,她的鼻尖几乎贴上萧天逸的。这个距离让萧天逸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晶体,像是一层冰霜。"因为这是主时间线,"她的气息带着薄荷与金属的混合味道,"所有平行世界的交汇点。"
病房的监控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电图变成了一条首线。林悦的身体开始出现诡异的半透明状态,萧天逸能透过她的肩膀看到后面的墙壁。"时间线在排斥我,"她苦笑着抬起手,指尖己经开始分解成光点,"量子泡沫中的残影无法在主世界长久存在。"
萧天逸一把抓住她正在消散的手腕,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她的皮肤。"不!"他的怒吼震碎了病房的玻璃,右臂完全晶体化,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轨迹,"我不会再失去你一次!"
林悦突然吻了上来。这个吻冰冷得像是极地的寒风,却又炽热得如同超新星爆发。萧天逸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她口中渡了过来——一颗微型的蓝色晶体,在他舌间融化。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
他看见林悦在第12次世界线里为他挡下收割者的光刃;
看见她在第27次重启时抱着他结晶化的尸体痛哭;
看见第49次轮回中,她在化为光点前最后的微笑...
"这是...什么?"萧天逸喘息着分开,发现自己的眼泪变成了蓝色的液态晶体。
"我的量子印记,"林悦的身体己经透明得像层薄纱,"带着它,你就能在所有世界线中认出我..."
病房门突然被暴力破开。三个穿着"时空管理局"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多肢怪物的形状。为首的光头男子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尖牙:"第七容器,你违反了《时空守则》第7条第7款。"
萧天逸本能地将林悦护在身后,右臂的晶体暴涨成一面盾牌。但光头男子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病房的时空突然凝固——飞溅的玻璃碎片停在半空,监护仪上的电火花静止成蓝色的花朵。
"次级收割者,"林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虚弱但清晰,"他们是主宇宙的清洁工,专门清除异常时间线上的'bug'..."
光头男子向前迈步,他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却没有声音。萧天逸注意到一个可怕的细节——这人没有影子。"第七容器萧天逸,"他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合成的女声,"根据《时空基本法》,你将被重置。"
就在晶体触须即将刺入萧天逸眉心的瞬间,窗外射来一道猩红的激光束,将光头男子的头颅蒸发成蓝色烟雾。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巨响,一个金属身影荡着绳索破窗而入——雷诺的机械体比萧天逸记忆中更加残破,左臂只剩下的电路。
"剧情老套得让我想吐,"雷诺的机械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每次都是英雄救美的桥段。"
激烈的交火在病房内爆发。次级收割者的身体被击中后会化为蓝色黏液,又在几秒内重组。雷诺的机械臂不断切换武器模式,从脉冲炮到等离子刀,但效果甚微。
"带她去放射科!"雷诺将一个金属圆盘扔给萧天逸,同时引爆了胸口的某个装置,"那里有林卫民留下的终极协议!"
林悦的状态越来越糟,她的双腿己经完全透明化。她抓住萧天逸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嵌着一块发光的蓝色晶体。"吸收它,"她的声音开始失真,"这是北极星的核心碎片...能暂时稳定你的力量..."
萧天逸摇头,晶体化的右手微微颤抖:"这会加速你的消散!"
林悦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傻瓜,我本就是第49次重启的残影。"她凑近萧天逸耳边,冰冷的唇擦过他的耳垂:"但在主时间线的某个地方,有一个完整的我等着你去找..."
她突然用力将胸口的晶体推向萧天逸右手。融合的瞬间,萧天逸看到了一幕幕令他心碎的影像:
林悦在第3次世界线里用身体为他挡下爆炸;
第18次轮回中她独自走入虫族巢穴为他争取时间;
第37次重启时她自愿成为实验体,只为给他留下线索...
最痛的是,这些记忆里都包含着同一个事实:她明知结局,却依然选择走向他。
"现在,走!"林悦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萧天逸。她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化作无数闪耀的光点,"记住...跟着心跳的感觉...找到我..."
萧天逸想要抓住那些光点,却只握住了一把冰冷的空气。身后传来雷诺的怒吼和次级收割者诡异的笑声。当他撞碎玻璃坠向楼下时,最后看到的是雷诺引爆了反物质核心,将整层楼化作一片蓝光中的虚无。
坠落的短短三秒里,萧天逸右臂的晶体完全觉醒,能量荆棘编织成缓冲网让他安全落地。但失去林悦的痛苦比任何物理伤害都要剧烈,他跪在草坪上,胸口的吊坠烫得像是要烧穿他的皮肤。
校园里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天空中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建筑物时而透明时而实体化,行人像卡顿的影像般重复着相同的动作。量子泡沫的崩塌正在污染主时间线,而次级收割者的出现加速了这个过程。
萧天逸擦去脸上的泪水(他惊讶地发现泪水里带着蓝色晶体碎屑),冲向B区放射科大楼。沿途的景象印证了他的猜测:时间正在崩溃。一个女学生反复系着同一条鞋带,动作不断重置;树叶在落下与回到枝头之间循环;钟楼的指针在顺时针和逆时针之间来回跳动。
放射科空无一人,只有第七号储物柜静静立在角落,表面结满了蓝色霜花。萧天逸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密码,最后鬼使神差地输入"0429"——林悦在第三个世界线里告诉过他的秘密日期。
柜门无声滑开。里面除了一台老式投影仪和七支彩色试管外,还有一件让萧天逸呼吸停滞的东西——一条绣着北极星图案的手帕,上面用己经褪色的血迹写着"给第七容器",字迹与林悦的一模一样。
当投影仪启动,林卫民的全息影像出现时,萧天逸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北方。影像中的林卫民看起来疲惫不堪,右眼己经完全晶体化: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第七容器终于打破了循环。收割者不是敌人,而是宇宙的免疫系统。我们犯的错误,是把地球变成了时空肿瘤..."
投影突然闪烁,切换成北极星实验室最后的监控画面:七个婴儿躺在手术台上,每个都被植入不同颜色的晶体碎片。萧天逸突然明白——七种颜色对应七种原始宇宙能量!而他的右臂之所以是蓝色,因为那是第七原色——时间之蓝。
"七原色合一时,时间伤口才能愈合。"林卫民的声音越来越急,"找到其他六个容器,在北极星下..."
影像戛然而止。萧天逸看向窗外,天空的裂缝正在扩大,从中伸出无数晶体触须。更可怕的是,他的右臂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形,皮肤下的蓝光躁动不安——次级收割者正在通过量子纠缠定位他!
七支试管突然自动悬浮,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其中六支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唯有第七支无色透明。萧天逸将吊坠里的液体倒入第七支试管,液体接触试管的瞬间,七彩光芒爆发,在空气中形成微型星云。
星云中心浮现的文字让萧天逸浑身颤抖:
"第七容器即是最初容器。林悦是钥匙,你是锁。"
剧痛袭来,萧天逸的右臂完全晶体化,但这次变化没有停止,而是向全身蔓延。在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他听到六个不同声音在脑海中同时说道:
"欢迎回家,最初的钥匙。完成你的使命。"
但最让他心碎的是众多声音中那个最熟悉的低语:"跟着心跳的感觉...找到我..."——那是49个世界线里所有林悦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当晶体完全覆盖萧天逸的身体时,整个医院突然陷入绝对静止。飘落的树叶停在半空,飞溅的水滴凝固成水晶珠。唯有北极星的光芒穿透一切,在晶体表面刻下七个古老符号。
然后,时间开始倒流。
萧天逸在时间洪流中看到了无数可能性:他看到自己成为收割者的一部分;看到地球被永久封入量子泡沫;看到林悦在某个没有灾变的世界里对他微笑...而在所有可能性中央,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重置一切,或者保留记忆重新开始。
当倒流的时间到达临界点时,萧天逸做出了选择。他任由晶体吞噬自己,却在最后一刻将那条染血的手帕和七支试管一起按在胸口——那是所有世界线中,唯一真实的感情证明。
"找到我..."林悦的声音在时间尽头回荡。
世界重启的瞬间,萧天逸看到北极星爆发出一道跨越时空的蓝光,在无数平行世界中,有七个身影同时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