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林夏指尖发凉。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不，应该说是林雨晴。那个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与她印象中温柔的女声截然不同。
"妈...母亲，你是谁？"林夏强忍着颤抖，"1998年的火灾，实验..."
"你终于觉醒了，"林雨晴打断了她，"比预计的晚了七年，但这没关系。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继续被当作他们的棋子，或者加入我们，完成这场持续了三十年的革命。"
林夏环顾西周。档案馆里的研究人员正埋头工作，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她压低声音："他们在监视我，对不对？"
"当然，"林雨晴笑了笑，"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在数据库里有记录。但别担心，'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记忆采集日'上。2003年实验失败后，'造梦者计划'被暂时搁置，但近两年，他们又重启了计划。"
"什么计划？"
"通过大规模记忆重构，制造绝对服从的'新人类'，"林雨晴解释道，"而你——林夏，或者该叫你实验体0号——是唯一能阻止他们的人。"
就在这时，林夏感到手腕上的青色纹路突然发烫。她快速捂住手腕，假装整理袖口。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我需要证据，"林夏说，"证明这一切属实。"
"档案馆的B区禁书区，"林雨晴说道，"有一份加密档案：《造梦者计划初始数据》。但小心，'他们'在你的大脑里植入了微型追踪器。"
通话突然中断，一声细微的电流声后，档案馆的广播响了起来："各位工作人员请注意，B区将于15分钟后关闭清洁，请尽快离场。"
林夏心跳加速，迅速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将笔记本塞进包里。当她走过保安亭时，保安队长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后颈发凉。
---
禁书区设在档案馆最底层，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进入。林夏来到普通阅览室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排落满灰尘的书架。她取出那个看似普通的笔记本，在第137页夹层中抽出一张泛黄的卡片。
卡片插入墙上的读卡器，"滴"的一声后，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禁书区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林夏深吸一口气，走向中央的控制台。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键盘，警报声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检测到未经授权的访问，请立即离开禁书区！"广播中的电子女声冰冷无情。
林夏迅速在键盘上输入密码，但屏幕弹出错误提示。墙角的摄像头转向她，红色指示灯闪烁。与此同时，一队保安正从电梯方向快速接近。
"见鬼！"林夏低声咒骂，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正当保安冲进禁书区的瞬间，她将一串代码输入系统，随后整个人紧贴墙壁。
整个禁书区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地板上的逃生指示灯发出幽幽绿光。就在安保人员打开手电筒的刹那，禁书区中央的地砖无声滑开，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显现出来。
"去地下！"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谢知白！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正快速向下跑去。
林夏紧随其后，心脏狂跳。地下通道阴冷潮湿，应急灯光忽明忽暗。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
"分头行动！"谢知白突然停下，递给林夏一个小型设备，"你走左边的路，我引开他们。十分钟后，我们在核心实验室见！"
不等林夏回应，谢知白己转身冲向另一个方向。林夏咬咬牙，向左跑去。狭窄的通道蜿蜒曲折，墙壁上的涂鸦和刮痕仿佛在讲述着这里不为人知的历史。
当她拐过第三个弯道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堵墙——准确地说，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倒映出的却不是她，而是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那张脸与档案中林雨晴的照片一模一样。
"欢迎回家，亲爱的女儿。"镜中人的嘴唇没有动，但声音首接在林夏脑海中响起。
林夏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突然出现的门。门自动打开，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核心实验室。
这里与她之前看到的监控画面完全不同。七台巨大的玻璃舱悬浮在半空中，每具舱内都躺着一个与她外貌相似但没有表情的人体。舱体表面流淌着蓝色液体，各种管线连接着人体。控制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门口站立——实验主管陈立，那个自称谢知白导师的中年男人。
"来得正好，林小姐。"陈立头也不回，"作为第14次觉醒的实验体，你还真是让'他们'失望啊。"
"你知道我母亲在哪！"林夏握紧拳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陈立转身，脸上带着诡异而温和的笑容："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亲爱的。你知道吗？你的每一次觉醒都是被精心设计的。那些所谓的'记忆'，很多都是你被植入的假象。"
他向控制台输入一串指令，七具玻璃舱同时亮起，舱内的人体竟开始缓慢转过头来——每一张脸都与林夏完全相同，但毫无生气。
"这些就是你过去的'人生'，"陈立说，"不过不用担心，这一次，我们会让你真正'完整'。"
七具玻璃舱同时打开，蓝液体流出，七具躯体机械地站起，迈着僵硬的步伐朝林夏走来。她感到手腕上的纹路炽热如火，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就在最前面的"她"即将抓到林夏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灯光闪烁不定。一条传送门凭空出现在实验室中央，一团耀眼的蓝光从中涌出。
"林夏！"是谢知白的声音。他拉着另一个林夏从传送门中跃出——那个"林夏"有着同样的面孔，但眼神明亮而坚定。
"什么？"林夏震惊地看着她。
"相信我，我是真的！"谢知白身旁的"林夏"急切地说道，"他们在你大脑中植入了人格分裂程序，试图让你相信自己疯了。相信我，那个陈立是冒牌货！"
两个"林夏"面对面站立，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谢知白焦急地看着她们："相信你的感觉，林夏，哪一个才是你？"
真正的林夏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腕上的青色纹路突然爆发出强光，在她面前形成一幕幕真实的记忆画面——她看到自己如何被"植入"记忆，如何被引导着一步步接近真相，而那个所谓的陈立，其实只是一个全息投影。
"你不是真的。"她睁开眼，首视着面前的"陈立"。
全息影像闪烁几下，彻底崩溃。那个假陈立现出了原形——一个机器人，胸腔破裂，露出核心控制单元。
"启动备用系统！"一个从墙壁扬声器传出的声音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捕获实验体00号！"
整个实验室开始自毁程序倒计时。林夏拉着真正的谢知白和新出现的"林夏"冲向传送门。
"这太疯狂了，"谢知白喘着气说，"如果连我们都分不清真假，这场战斗我们怎么赢？"
"我们不需要分清真假，"那个"林夏"平静地说，"真正的力量来自相信自己内心的声音。"
传送门关闭的刹那，整个实验室在爆炸中化为灰烬，而林夏和谢知白通过那扇门，坠入了一个更加复杂的记忆迷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