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巴山郡时,城头的士兵望见王二牛的旗号,顿时欢呼起来。这些日子被云州军的手雷炸得心惊胆战的将士们,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王二牛顾不上休整,立刻修书一封,派人送往陈虎大营:“陈将军台鉴:青州愿止戈息战,共商和谈之事,盼复。”
陈虎着信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二牛终于服软了。” 他转身对亲卫道:“备马,即刻传书秦恒大人,听候指令。”
三日后,秦恒的回信到了。陈虎展开密信,目光扫过字迹:“传令霍天豪,让他带王二牛一行去雍州城。告诉王二牛,若想和谈,就拿出诚意!”
与此同时,霍天豪接到命令后,立刻点齐两千骑兵,疾驰至巴山郡。他望着城墙上神色忐忑的王二牛,高声喊道:“王首领,秦恒大人有令,请随我等前往雍州城!放心,只要诚心求和,我军必以礼相待!”
王二牛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麾下众人道:“走吧,成败在此一举。” 和谈队伍缓缓出城,与霍天豪的骑兵汇合。一路上,云州军的骑兵如铁壁般将他们围在中央。
黄土路上,王二牛的和谈队伍与流民队伍交错而行。秋风卷着枯草掠过车辕,刮得人脸上生疼。路边,一位青州老妇人拄着断杖,怀中幼儿饿得首哭,她颤巍巍地拦住队伍:“军爷,去雍州真能领百亩地?” 王二牛攥紧缰绳,指节泛白,他望向路的尽头,那里正有新的流民队伍源源不断涌出青州边境,如黑色的洪流,裹挟着绝望与希冀。
前方传来阵阵骚动,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抬着简易担架狂奔,担架上躺着的青年腹部渗血,染透了身下的粗布。“让开!让开!” 为首的汉子声音嘶哑,“去雍州找大夫!我兄弟还有救!” 他们脚下的草鞋沾满泥泞,却丝毫不减速度,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渴望。
不远处,两名年轻女子相互搀扶着蹒跚前行。其中一人背着破旧的竹篓,篓里装着几块发黑的饼子;另一人怀中紧紧抱着个包裹,似是生怕被人抢走。“听说雍州的地肥沃,种啥都能活。” 高个女子声音微弱,“咱们到了那儿,找间破屋子,总能活下去。”
再往前,十几个孩童聚在路边的枯树下,他们目光呆滞,脸上脏兮兮的,却不约而同地望向雍州方向。一个稍大些的男孩从怀里掏出半块硬得硌牙的馒头,掰成小块分给弟弟妹妹:“吃了这个,到雍州就有饱饭吃了。”
行至雍州边境,景象陡然一变。阡陌间插满崭新的界碑,成群结队的百姓在官吏带领下丈量土地。一位雍州老汉捧着刚分到的地契,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对着天空不停叩首:“老天爷开眼!这辈子竟能有自己的地!” 不远处,孩童们追着纸鸢嬉笑奔跑,新盖的茅草屋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飘着新麦的香气。
“王首领,看见了吗?” 霍天豪勒住马,似笑非笑地瞥来一眼,“秦恒大人治下,人人有田耕,户户有余粮。” 王二牛喉头发紧,想起青州百姓的惨状,又看着眼前雍州百姓安居乐业的图景,心中翻涌着愤怒、不甘与愧疚。他握紧又松开拳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混在秋风里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