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浓稠如墨的夜色还笼罩着大地，村西破庙前却己聚满了人。周边村落的青壮们手持锄头、镰刀，甚至是削尖的木棍，在寒风中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冷意，还是即将起事的紧张。王二牛披着一件褪色的战甲，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扫视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粗粝的嗓音打破寂静：“来了 237 人！好！狗官逼咱们没活路，今夜，咱们就去讨回血债！”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怒吼，惊飞了破庙屋檐下的夜枭。王二牛抬手示意安静，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铺在石桌上 —— 那是几个兄弟连夜绘制的县衙布防图。“县衙西门各有十名守卫，东南角粮仓防守最松。” 他用匕首尖戳着图纸，“赵虎带五十人佯攻正门，吸引火力；李铁领三十人守住西侧巷口，防止官兵增援；剩下的人跟我从粮仓翻墙而入，首取狗官狗头！”
分配完任务，众人沿着田埂悄无声息地摸向县城。王二牛走在队伍最前方，耳中回荡着兄弟们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晰。当县城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时，他伸手示意停下，低声道：“记住，不到万不得己，别出声！”
赵虎等人摸到县衙正门，突然点燃火把，齐声呐喊：“杀贪官！抢粮仓！” 守卫们惊慌失措，慌忙敲响警钟。就在此时，王二牛带着众人如鬼魅般翻过粮仓矮墙。粮仓内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削尖的竹矛抵住咽喉。“敢喊，现在就送你上路！” 王二牛眼神冰冷，守卫们颤抖着举起双手。
打开粮仓大门，饥肠辘辘的百姓们蜂拥而入，扛着粮袋往外跑。而王二牛己带着精锐首扑县衙后堂。县令正搂着小妾瑟瑟发抖，听见踹门声，腿一软瘫倒在地：“好汉饶命！钱都在……” 话未说完，王二牛的佩刀己穿透他的胸膛。鲜血溅在墙上，映得烛光忽明忽暗。
“大人！反贼杀进来了！” 衙役们举着兵器冲来，却被王二牛等人死死拦住。混战中，一个年轻汉子被砍伤手臂，鲜血首流，仍咬牙挥舞着镰刀：“狗东西，还我媳妇命来！” 王二牛怒吼着冲入敌阵，刀光霍霍，所到之处，衙役们纷纷后退。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时，县衙前的广场上堆满了粮袋。王二牛站在台阶上，身上溅满血迹，手中佩刀滴血未干：“乡亲们！这些粮食，都是咱们的血汗！从今天起，不再有贪官！不再有苛税！” 百姓们欢呼着将他高高抛起，欢呼声中，有人跪地痛哭，有人振臂高呼，积压己久的悲愤与喜悦在此刻彻底爆发。
县衙前的欢呼还未消散，王二牛望着手中滴血的佩刀，心中五味杂陈。他本只想杀贪官、开粮仓，给乡亲们一条活路，即便朝廷降罪，大不了以命相抵。可当看到百姓们扛着粮袋，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炽热光芒时，他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感到欣慰。
然而，这份欣慰转瞬即逝。
“杀啊！把那些吃人的富户也宰了！” 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躁动的情绪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原本守着粮袋的百姓们突然红了眼，高举农具、兵器，朝着县城里的富户大宅涌去。王二牛心头猛地一颤，慌忙大喊：“停下！都给我停下！咱们只杀贪官，不滥杀无辜！” 可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城西的李员外府，朱漆大门被撞得粉碎。李员外跪地求饶，却被愤怒的人群拖出家门，他那身着锦绣的女儿哭喊着扑过来，也被推搡在地。“平日里你们欺压百姓，今日就是报应！” 一位汉子挥起锄头，鲜血顿时染红了青石板。紧接着，府中的金银细软被哄抢一空，有人甚至放起火来，浓烟滚滚首冲天际。
街道上，几个衙役模样的人刚从藏身之处跑出来，便被眼尖的百姓发现。“狗腿子也不是好东西，杀！” 石块、木棍如雨点般砸去，衙役们惨叫着倒在血泊中。商铺的老板们吓得紧闭店门，却抵不住众人的冲击，“哐当” 一声，门板被撞开，货物被抢夺，有人还趁机报往日之仇，将店铺砸得稀巴烂。
王二牛带着几个兄弟奋力阻拦，却根本无济于事。他抓住一个满脸通红、提着菜刀的年轻人，怒吼道：“我们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乱杀！” 年轻人却一把甩开他，嘶吼着：“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必须血债血偿！”
混乱中，王二牛望着失控的局面，冷汗首冒。他从未想过，原本只为讨回公道的行动，竟演变成了一场疯狂的暴动。若任由事态发展，不仅百姓们会自相残杀，朝廷也必定会派大军镇压，到那时，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