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是怎么回事啊?”陈大富赶忙拦住正往这边来的陈广汉。
“什么怎么回事?都是来学校看你的呀!”陈广汉神色平静地说道。
“啊?看我?!”陈大富愈发摸不着头脑,心里直犯嘀咕,这些人怎么会都是来看我的?关键是,我压根不认识他们啊!
“陈叔,要我一起进去吗?”赵灿把车停好后,走了过来。
“不用,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听我口哨声行事。”陈广汉冲他点了点头。
“好嘞!”赵灿转身便去招呼其他人。
这一幕让陈大富看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爸今天来,不是给我送钱办出国的事儿吗?怎么……
“走啊,愣着干嘛呢?”陈广汉瞪了陈大富一眼。
“哦哦,来了来了……”陈大富看看自己父亲,又瞅瞅围在学校门口的这一大群年轻人,实在无法把他们联系到一块儿。
不过,当他目光落在陈广汉胳肢窝下夹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时,心中不禁一动。
爸找来这些人,难道是担心带的一万块钱被抢?
陈大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这年头治安不太好,就算在京都,也时不时会发生拦路抢劫甚至闹出人命的事儿。
那可是一万块啊,爸多找些人护着,似乎也说得通。
陈广汉进入校区后,径直问陈大富丁主任办公室在哪里。陈大富一听这话,哪还能不明白是要做什么?
这不是要给丁主任送钱嘛!
虽说这种事通常都是私下进行,但丁主任有关系能弄到出国名额,这事儿在学校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私底下找他和来学校找他,其实没太大区别。
陈广汉跟着陈大富,来到姓丁的办公室前。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整个学校格外安静,就连老师办公楼都静谧无声,偶尔还能听见一些门后隐隐约约的呼噜声。
“咚咚咚!”
“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门刚被敲响,屋里就传出一道不耐烦的慵懒声音。
“嘿嘿,丁主任,是我呀!陈大富!”陈大富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一想到马上就能出国,嘴角都快控制不住地上扬。
“哦,大富啊。”那慵懒的声音听起来稍微顺耳了些。
门打开,只见一个头顶光秃的老男人,正用那块起了毛球的眼镜布擦拭着他的黑色塑料眼镜。
“丁主任,这是我爸。”陈大富赶忙介绍道。
“你好!”男人伸出手。
“嗯。”陈广汉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与他握手。
如此不给面子,让男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吧,找我什么事?”
“嘿嘿,还能有啥事,就是……就是出国的事儿呗。”陈大富满脸赔笑。
“哦,这事儿啊。”男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同时招呼两人进办公室。
男人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便准备关门。可就在门即将关上时,旁边办公室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伸手挡住了门。
“老薛,你干什么?”男人脸色再次一沉。
“嘿嘿,丁主任,我没啥事儿,您就让我进去呗。”老薛对着男人挤眉弄眼。
男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在放他进来之前,还不忘小声叮嘱道:“进去可以,但进去后别乱说话!要是坏了我的事,有你苦头吃。”
“放心放心!”老薛自信满满。
“呀,这位想必就是陈叔吧?幸会幸会!”老薛一进门,就热情地又是鞠躬又是握手,看得陈广汉眉头紧皱。
这个老薛他可忘不了!
上辈子,就是他给这个姓丁的当托儿,忽悠陈大富出国。
后来事情败露,这混蛋在他老丈人家床底下躲了大半个多月,最后还是邻居举报,说他老丈人家半夜进贼了,每晚都能看见一道黑影溜进厨房偷吃,还总能闻到一些烧鸡和烤鸭的香味。
等他被抓起来时,分到他手上的钱早已被挥霍一空。
那时的陈广汉在得知真实情况后,气得简直想宰了他,要不是这个黑心家伙,陈大富这个缺心眼子的傻货,也不至于掉进那么大的坑里。
再次见到老薛,陈广汉看着他那张看似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脸,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然而,老薛此时似乎已被即将得逞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只顾着一个劲儿吹嘘出国的好处。
说什么只要出了国,他们老陈家就能翻身,以后在大胡同和大杂院里都能挺直腰杆做人。
还说要不是自家没钱,他早就赶上这趟出国的“快车”,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了。
听他吹得天花乱坠,一旁的丁主任心里满是不屑。
心说,这么能吹,咋不去玻璃厂吹瓶子呢?
像出国这种大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格外谨慎,谨言慎行是最起码的。
要是说错话,钱还没到手,人家追问起来可怎么办?
为了阻止老薛继续瞎扯,丁主任赶忙招呼父子俩坐下谈,完了还吩咐老薛去倒水。
老薛这人没眼力见,还想再吹嘘几句,却被丁主任一个凶狠的眼神制止了,“咳咳,老薛,让你去倒水就赶紧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薛这才反应过来丁主任好像生气了,赶忙跑去倒水。
见这个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丁主任这才缓缓开口道:“两位,既然都找上门了,那出国的具体事宜,想必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听说了……丁主任,我在家都跟我爸妈讲过了。”陈大富笑着回应。
“行,那二位是怎么考虑的呢?”
丁主任在学校领导层混了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他看得出来,能拍板这件事的并非陈大富,而是自始至终没说几句话的陈广汉。
所以丁主任问这话时,一直在留意陈广汉的反应。
“丁主任,你姓丁,叫丁贵明,对吧?”没想到,陈广汉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是啊,怎么了?”丁主任微微皱眉,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心里寻思,他问这个,难道是怕我跑了?
可一个名字而已,就算我真跑了,你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