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安刚拨开石缝里的蚂蚁,掌心新茧还发着烫——这是他穿越第十天,带着村民没日没夜挖沟防蝗的“勋章”。
“小郎君!祸事了!!”
老仆陈忠连滚带爬冲进院,脸煞白,“东洼地……虫崽子!比昨天多了三西成!密密麻麻!”
“什么?!”
张佑安心头巨震,像被重锤砸中,“提前了?!”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走!”
他弹身而起,冲向洼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瞬间炸开!
草叶?哪还看得见草叶!整片洼地像被泼了一层蠕动的、黏腻的绿油漆!每片叶子都扒着至少十几只淡绿虫崽子,翅膀还没长硬——蝗蝻!数万只!
“该死!这鬼天气催命呢!”
张佑安咬牙。昨夜《农桑辑要》上朱砂圈的字刺进脑海:“蝗蝻初生,宜急捕之,过三日则难治”!
他抓起一把土,沙粒冰冷滑落指缝。耽误一刻?三千虫卵破壳!那将是吞噬一切的虫海!
“忠伯!”
他吼声带着破音,“隔离沟!立刻!给我挖深!然后带人去西头,所有石灰!全拉回来!快!!”
陈忠二话不说,扭头狂奔。
田垄上,铁锨翻飞,尘土混着汗味。王大叔脖子上晒脱了皮,疼得龇牙。
“石灰!撒沟底!铺匀!”
张佑安厉声指挥。
“这灰呛得肺管子疼!”王大叔啐口唾沫,握紧铁锨,“前年熏死过耗子!”
“蝗虫比耗子更怕它!”
张佑安目光如电,“撒完用茅草盖严实!别让日头废了药效!”
这可是改良版的‘毒土法’,老子穿越带的金手指!他心中咆哮。
“石灰来了!”
陈忠带人推着车冲来,烟尘滚滚。
张佑安一把抢过木耙:“倒坑里!加水!搅成浆!”
刺鼻白烟腾起,妇人惊退。
张佑安却挽起袖子,迎着滚烫灰浆,奋力泼向草障!“都闪开!沾上就烂皮!”
话未落,几滴灰浆溅上手背,火辣辣钻心地疼!
他撕下袖口胡乱一缠,继续嘶吼:“赵婶!带娃们搬艾草!李大哥!扎草障!王叔!放鸭!三十只麻鸭全放过来!让它们吃!往死里吃!”
夕阳染红粟田时,第一道防线终于成型:环绕农田的浅沟里,石灰浆凝成惨白硬壳,覆盖的茅草障在风中沙沙作响,像道绝望中的城墙。
张佑安靠着老槐树,看着抱艾草跑过的孩童,恍惚间像看到前世的《捕蝗图》。
“鸭子来了!”
陈忠的喊声拉回现实。
三十只麻鸭摇摇晃晃冲来,扁嘴在土里疯狂翻找。带头的公鸭扑棱翅膀,尖喙擦过张佑安指尖。
“盯紧!只准在荒滩沟边吃!当心粟苗!”
张佑安说道。
夜幕降临,刺耳的敲盆声撕破寂静。
无数火把在墨黑夜色中跳动。石灰沟泛着惨白死光,零星爬过的蝗蝻一触沟沿,立刻抽搐蜷缩,几秒僵死!
张佑安点燃干艾草塞进土灶。浓烟呛得陈忠首咳。
“以前跟老爷去岭南做生意,听过过艾草可熏蚊子,蝗虫也怕这个?”老仆喘着。
“一个道理,都怕死这味儿!”
张佑安点头,“等熬过去,我教你们种驱虫神草,辣蓼…”他猛地闭嘴。靠,差点露馅,唐代哪懂什么除虫植物!
敲盆声渐歇。村民拖着疲惫身躯回村,留下几堆篝火彻夜燃烧。
张佑安躺在草垛上,望着银河。
身下忽然传来窸窸窣窣声!他屏息,借着月光——几只蝗蝻正沿着草茎往上爬,离他的脸,只差三寸!
“艹!找死!”
张佑安怒骂,指尖捏起一撮石灰粉,精准撒在虫群前路!当先几只剧烈抽搐,后面的仓皇转向。
陈忠的鼾声混着鸭叫传来。
突然——“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细碎、如同无数细小甲片疯狂崩裂的恐怖声响,从草丛深处如潮水般汹涌扑来!
张佑安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心脏狂跳到嗓子眼!最怕的噩梦,提前降临了!
这是蝗蝻三龄蜕皮的死亡交响!是成虫飞蝗即将出世的催命符!
他触电般弹起,颤抖着翻开《齐民要术》,月光下,“蝻虫三龄,翅芽显著,始能跳跃”的字迹如同鬼画符!
“猪他娘的都没你们长得快!”
张佑安从牙缝里挤出低吼,胸腔里憋屈(导师的质疑)、穿越的压力、守护这片土地的责任,瞬间化作滔天怒火!
他咧嘴,笑容在月光下狰狞又狂放:“行!跟老子玩快进是吧?老子奉陪到底!二十车艾草!五吨生石灰!还有……导师你特么质疑的密度配比?等着看!”
“老子就用这漫山遍野的‘实验材料’,狠狠抽肿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