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研所,张佑安的办公房。
房玄龄背着手,焦躁地踱来踱去。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张佑安和尉迟宝琳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老房!啥事这么急?我这正忙着呢!”
张佑安开门见山。
“佑安,”
房玄龄猛地停步,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上次你提的那人,我回去后详查,还真揪出一个可疑的!”
“刘小强?”
张佑安嘴角一勾,那笑容带着点“果然如此”的意味。
“嗯…?”
房玄龄一愣,自己查了这些天,张佑安怎么知道的?
“你如何得知?”
“哈哈哈!”
张佑安首接笑出声,毫不客气,
“老房啊老房,你这查案的速度,黄花菜都凉八遍了!人?早被我们按在地上摩擦了!人赃并获!”
“这么快?”
房玄龄瞳孔一缩,连珠炮似的追问,“试验田有重兵把守,他们还敢顶风作案?都疯了不成?!”
“那倒没有,”
张佑安摆摆手,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得意,“是我给他挖了个坑,他自己欢天喜地跳进来了……”
他把如何设局,引刘小强上钩的过程快速讲了一遍。
房玄龄听完,眼中精光爆射,忍不住一拍大腿:“妙!绝妙!佑安,此计神了!攻心为上,引蛇出洞,让他自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
张佑安一脸“基操勿六”的表情:“没办法,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藏得太深,不耍点手段,怎么请君入瓮?”
尉迟宝琳在一旁听得热血上涌,拳头捏得咯咯响:“敢打土豆的主意,活腻歪了!”
房玄龄收敛笑容,面色沉凝:“试验田事关国运,容不得半点闪失。如今拿下了刘小强,可撬开他的嘴了?幕后是谁?”
“礼部侍郎,郑明远!”
张佑安吐出名字,字字清晰。
“荥阳郑氏…”
房玄龄眉头拧成疙瘩,眼神锐利如刀,“仅凭刘小强一张嘴?郑明远这老狐狸,必然抵死不认!没有铁证,难以伤其筋骨!”
“光靠口供当然锤不死他,”
张佑安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带着点狡黠的狠劲儿,“所以嘛,今天我特意‘请’刘主簿帮了个小忙。”
“哦?”
房玄龄兴趣大起,“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动不了郑明远?那就不动!”
张佑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不是指使刘小强毁种子么?行啊!咱就让他‘毁’个痛快!”
“胡闹!”
房玄龄脸色剧变,
“土豆种子乃国之根基!若有半点差池,陛下震怒,你我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佑安,此事非同儿戏!”
“佑安!使不得啊!”
尉迟宝琳脸都吓白了,上次被李世民暴揍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种子没了,咱的骨头怕是要被陛下拆了熬汤!”
“老房,尉迟大哥,稍安勿躁,”
张佑安示意两人凑近,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房玄龄和尉迟宝琳听着听着,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眼中的惊疑变成了震惊,随即是恍然和佩服,连连点头:“嘶…原来如此…高!实在是高!”
房玄龄仍有疑虑,追问道:“那刘小强…真能乖乖听话?你能确保他不耍花样?”
“他不敢!”张佑安斩钉截铁,语气笃定。
“何以见得?”房玄龄追问。
“因为他怕死!”
张佑安轻哼一声,带着点不屑,将刚才审讯那场“黄鳝惊魂”的精彩戏码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刘小强如何被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彻底崩溃。
“如此看来,此人倒真是颗绝佳的棋子,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房玄龄捋着胡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这小子,手段够辣,心思够深!
“佑安!”
尉迟宝琳此刻才真正回过味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张佑安,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我还以为你就是想玩玩那怂包,出口恶气!合着…合着你小子早就想好了后面七八步?这心思…简首比朝堂上那些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还深!你就跟我说了个开头!”
他激动地嚷嚷完,一扭头,正好对上房玄龄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目光。
尉迟宝琳脖子一缩,冷汗“唰”就下来了,赶紧摆手解释:“哎哟!房伯伯!您…您别误会!我说的那些‘老家伙’…绝对不包括您!您是清流!是忠臣!是…是那个啥…反正不是您!”
房玄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懒得理他这憨货。
……
长安城,茶馆雅间。
刘小强独自坐着,面前的茶早己凉透。他心神不宁,脑子里全是张佑安那张带着恶魔般笑容的脸,还有那句阴恻恻的话在耳边回响:“刘主簿,你犯的事,掉十次脑袋都够了!我呢,心善,见不得血。想想那鬼头刀,‘咔嚓’一下,脑袋搬家,血喷三尺…啧啧,多埋汰?按我说的做,成了,我或许能在陛下面前给你求条活路,懂?”
吱呀——门被无声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成了?”
声音低沉沙哑,正是郑明远。
刘小强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慌忙起身:“郑…郑大人!千…千牛卫守的那块田…根…根本没土豆种子!”
“嗯?”
郑明远眼神陡然锐利,“怎么回事?”
刘小强咽了口唾沫,强压着狂跳的心,把张佑安教他的剧本背出来:“回…回大人!前天我回司农寺,在杨大人门外…听…听见张大人跟杨大人密谈!他们怀疑有内鬼泄密!故意…故意放出假消息,说种子在千牛卫那边…其实…其实是偷偷种在另一片荒地里了!就是咱们农研所最早去看过的那块!我熟!昨…昨晚我趁黑摸过去…把…把那些种子…全…全毁了!”
说完,他抓起凉茶猛灌一口,手抖得茶水洒了一身,根本不敢看郑明远的脸。
“哦?竟有此事?”
郑明远眼神闪烁不定,死死盯着刘小强看了几秒,忽然抚掌大笑:“哈哈哈!好!干得漂亮!刘主簿,干净利落!”
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瞬间堆起假笑,语气变得“温和”:“放心,答应你的好处,少不了。你先回去,别惹人怀疑。”
“是…是!谢大人!下官告退!”
刘小强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出了雅间。
门关上的瞬间,郑明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碎裂,化作一片冰冷的阴鸷。
废物利用完了…就该彻底清理掉了。知道太多的人,只有躺在坟墓里,才最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