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吹散了白日里的喧嚣和煤烟味儿。
何雨柱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转着“物资垄断”这西个字。
这能力，就像一把开了双刃的刀，锋利，但也容易伤到自己。
他正琢磨着，院门外传来几声极轻的叩门声，笃，笃笃，像是怕惊扰了谁。
何雨柱一个激灵坐起身，披上衣服走到院里。
“谁啊？”
门外传来李黑压低的声音。
“柱子兄弟，是我，李黑。”
何雨柱拉开门栓，李黑像条泥鳅似的闪身进来，脸上带着一股子神秘的兴奋。
“黑子哥，这么晚了，有事？”
李黑搓了搓手，凑近了些，嘴里呵出的白气都带着一股子酒味。
“柱子兄弟，上次那批药，你使得怎么样？”
“挺好，派上用场了。”何雨柱答得言简意赅，心里却在琢磨李黑的来意。
李黑嘿嘿一笑，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我这儿，又有点新门路，比上次那个还带劲儿。”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手表票，知道不？上海牌的，稀罕货。”
何雨柱的心跳漏了一拍。
手表。
在这个年代，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是结婚的“三大件”，更是身份的象征。一块上海牌手表，黑市上少说也得一百五往上，还得有票。这玩意儿，可比煤炭、药品金贵多了，也烫手得多。
“什么价？怎么换？”
何雨-柱面上不动声色，脑中“物资垄断”的能力却悄然运转。他似乎能隐约感觉到，这手表票背后，牵扯着一些不那么简单的东西，带着一丝焦灼和血腥的气息。
李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对方要价有点……讲究。他不要钱，也不要普通的粮票布票。”
何雨柱眉毛一挑。
“那他要什么？”
“他点名要消炎药，就是你上次弄到的那种，越多越好。另外，还想要点硬通货，比如，全国粮票，或者……油票也行。”李黑顿了顿，补充道，“我听那意思，他那边好像挺急的，火烧眉毛了。”
何雨柱心里有了数。
消炎药，这玩意儿现在比金子还难弄，是医院里的管制药品。看来对方是真遇到坎儿了。
“行，黑子哥，你安排一下，我跟他见见。”
“好嘞！”李黑眼睛一亮，“柱子兄弟，我就知道你准有办法。”他压低声音嘱咐，“对方约在明天中午，城南一个废弃的仓库，那边人少。你一个人去，别带旁人。”
“我明白。”
送走李黑，何雨-柱回到屋里，从床下暗格里取出那个装着药品的箱子。消炎片确实还有不少，止疼药和红药水也有一些。他仔细盘算着，如果对方只要消炎药，自己手里的量应该能满足一部分。再加上一些积攒下来的全国粮票和几张油票，足够谈了。
第二天中午，何雨柱按照李黑给的地址，找到了城南那处废弃仓库。仓库周围荒草丛生，断壁残垣，透着一股子萧瑟。
他走进仓库，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味。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旧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看着墙壁上剥落的标语。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过身。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斯文，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你就是何雨柱？”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南方口音。
“是我。”何雨柱打量着对方，“李黑介绍的。”
男人点了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东西带来了吗？”
何雨柱拍了拍随身带着的布包。“带来了。你的票呢？”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捏在手里，却没有立刻递过来。“何师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手表票，是正经从单位发的，上海牌的，保真。”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我要的消炎药，必须是真家伙，而且量要足。另外，我还需要五十斤全国粮票，十斤油票。”
何雨柱听着对方的报价，心里冷笑一声。狮子大开口。五十斤全国粮票，十斤油票，这可不是小数目。更别提“量足”的消炎药了。
他脑中“物资垄断”的能力再次运转，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仿佛能“看”到对方内心深处对消炎药的极度渴望，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这手表票的来路似乎有些急于脱手的意味。
何雨柱不慌不忙地开口：“五十斤全国粮票，十斤油票，再加上‘量足’的消炎药，你这手表票就算是金子打的，也太贵了点吧？”
眼镜男人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何师傅，这年头，手表票有多难弄，你比我清楚。我这条件，不算过分。”
“过分不过分，不是嘴上说的。”何雨柱打开布包，露出里面一排排用油纸包好的药片。“消炎药，我这里有两百片，青霉素V钾片，正厂货，保质期还有小半年。止疼片一百片，红药水两瓶。”他顿了顿，看着对方的眼睛，“至于粮票和油票，全国粮票我可以给你三十斤，油票五斤。这是我的底线。”
眼镜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何师傅，你这可就没什么诚意了。两百片消炎药，是不少，但……”
“但解不了你的燃眉之急，是吗？”何雨柱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你家里人，或者很亲近的人，应该是得了急性的炎症，而且拖了不短时间了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出手这块烫手的山芋。”
眼镜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何雨柱这句话，首接戳中了他的要害。他确实是有急用，家里老人生了重病，急需消炎药控制感染，黑市上根本买不到，医院里也严格控制。这手表票，是他托关系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本想留着给儿子结婚用，现在也顾不上了。
“你……”眼镜男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雨柱继续说道：“我这批药，虽然是处理品，但药效绝对没问题。三十斤全国粮票，五斤油票，再加上这些救命药，换你一张手表票，你仔细盘算盘算，到底亏不亏。”他把布包往前推了推，“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划算，咱们就当没见过。我这药，也不愁没地方去。”
仓库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过破旧窗户发出的呜呜声。
眼镜男人死死盯着何雨柱，半晌，才像是泄了气一般，长长舒了口气。
“好，就按你说的。”他咬了咬牙，“两百片消炎药，一百片止疼药，两瓶红药水，三十斤全国粮票，五斤油票。”
“爽快。”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雨柱仔细检查了手表票，确实是上海牌的，票面印刷清晰，没有问题。眼镜男人也仔细清点了药品和票证，确认无误后，脸上紧绷的线条才终于松弛下来，冲他复杂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匆忙而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