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那抱着孩子的母亲,意识己经开始模糊。
就在她眼中的光芒快要黯淡下去的时候,视野的尽头,远处的沼泽边上,似乎……闪了一下?
那是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淡得像是她弥留之际的错觉。
在所有人都被痛苦和绝望淹没时,只有她,这个濒死的母亲,用自己最后的清明,捕捉到了这丝异常。
是幻觉吗?
还是……神启?
她不知道。
但看着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孩子,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她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相对干爽的兽皮上,然后,用那双早己无力的手臂,支撑起自己颤抖的身体,朝着那微光的方向,一寸一寸地,爬了过去。
每挪动一下,腹中都如同刀绞,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只是死死咬着牙,目光坚定地锁定着远方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爬到了那片沼泽的边缘。
那微弱的荧光,就来自她面前的一株毫不起眼的灰色植物。
光芒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颤抖着伸出手,扒开的泥土,挖出了一截黑乎乎的根茎。
她犹豫了。
这东西,真的能救命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青紫色,又回头望向营地里,那躺在兽皮上,己经不再哭泣,仿佛随时会停止呼吸的孩子。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勇气,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与疑虑。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那截肮脏的根茎凑到嘴边,闭上眼睛,狠狠地咬了一小口。
“呕……”
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味道,瞬间在她的口腔里炸开,比她尝过的任何东西都要苦,苦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差点当场吐掉。
但……除了苦,再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
腹中的绞痛,似乎……还被这股苦涩压下去了一丝?
有用!
女人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她用尽全力爬回营地,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用另一块石头发疯般地将那截根茎捣碎,兑上旁边坑洼里积攒的雨水,成了一碗散发着怪味的黑色药汁。
她抱着自己的孩子,用手指撬开他小小的嘴,将那救命的药汁,一滴一滴地,灌了下去。
一息……两息……
奇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降临了!
那幼崽身上骇人的青紫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他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有力起来。
“呜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撕裂了营地的死寂,成了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活了!
孩子活过来了!
那个母亲,成了所有人的英雄和救星。
在她的指引下,族人们争先恐后地冲向那片沼泽,挖出了更多的“神药”。
很快,一碗碗漆黑苦涩的药汁,被送到了每一个中毒者的嘴边。
哀嚎声渐渐平息,扭曲的身体渐渐舒展,绝望的营地里,重新燃起了名为“生”的火焰。
当所有人都脱离了危险,那个被尊为英雄的母亲,领着死里逃生的族人,走到了营地的最前方。
她看着那巍峨入云、沉默矗立的山峦,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她相信,那不是巧合,那是山神的恩赐。
是这座养育了他们的神山,在最后关头,对他们降下了怜悯与救赎。
她郑重地朝着山体的方向,深深地跪下,将额头贴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在她身后,部落的首领,那个“美食家”,以及所有获救的族人,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虔诚地叩拜。
没有语言,没有祷告,只有最质朴的叩首。
就在他们叩拜的瞬间,古的意识猛地一震。
一股股无形的的能量,从那些人身上升腾而起,汇聚成一道温暖的溪流,跨越空间的距离,轻柔地涌入了他的石身本源之中。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不像是吸收日月精华那样按部就班,也不像是汲取大地灵气那样厚重沉稳。
这股能量,温暖、轻柔,带着一种抚慰神魂的力量。
它流淌过古的本源,像一只最温柔的手,将他之前因对抗而产生的种种精神消耗,一点一点地抚平。
整个石身,都泡在了一池温润的泉水里,从内到外,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
本源……壮大了一丝?
古的石心里,第一次对这个新发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搞了半天……原来“拯救”比“对抗”,得到的好处还多?
这笔买卖……好像不亏?
就在古沉浸在这种“被动收租”的奇妙中时,下方,那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部落首领,眼中却闪烁着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光芒。
他没有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中,而是捡起一截剩下的“神药”根茎,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他又看了看周围这片被烧得光秃秃,却也因此变得无比开阔的土地。
一个全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既然这东西能吃,能救命……
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