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天地失声。
古天车架周围的整片大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东方,句芒人面鸟身,脚踏两条青龙,浓郁的生命法则化作绝命的荆棘,封锁了生路。
西方,蓐收人面虎身,左耳穿蛇,肩生肉翼,森然的庚金煞气化作亿万刀锋,割裂了空间。
北方,共工人面蛇身,手缠青蟒,暴虐的水之法则掀起无形怒涛,要将万物碾碎。
南方,祝融人面兽身,脚踏火龙,耳穿火蛇,焚尽八荒的南明离火,将空气都烧得扭曲。
更有掌控风之法则的天吴,以及掌控天气法则的奢比尸,各自占据一方。
六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霸道绝伦的本源法则,交织成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囚笼,如同六座太古神山,狠狠地砸在了古天的身上。
“咔……咔嚓……”
古天体表那层无形的“绝对静止”力场,在这股纯粹到不讲任何道理的蛮横力量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如同被重锤敲击的琉璃,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几乎要当场崩溃。
他身下的三眼神豹金彪,连一声悲鸣都发不出来。
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恐惧,让它这位玄仙妖王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三只眼睛翻白,西肢抽搐,口中涌出白沫,当场就成了一滩烂泥。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为首的火神祝融,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眸子,死死锁定了车架上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
“魔头!胆敢图谋父神心脏!纳命来!”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
一道浓缩到极致的南明离火己从他指尖射出,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火龙。
张开巨口,所过之处,大地化为焦土,空间扭曲蒸发,带着必杀的意志,轰向古天!
车厢内,古天眉头紧锁。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烦躁。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道正在全力运转,却只能堪堪将那条火龙定在车前三尺之处。
火龙依旧在疯狂咆哮,恐怖的热浪将木车烤得吱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为灰烬。
而他这具身体的力量,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被消耗。
体内的能量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倾泻。
身体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细微裂痕,那是力量透支,即将崩溃的征兆。
自己的这个小号,能量储备太低了。
面对眼前这六个堪称洪荒顶级“战争机器”的莽夫,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秒杀局。
“麻烦。”
古天在心底叹了口气。
既然没法沟通,那就用最省事的方法解决好了。
在生死一线之间,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反而异常的冷静。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滩己经吓得神魂出窍的豹子烂泥身上。
一道微不可查的神念,没入了金彪的脑海。
“快跑,别管我,能活就活。”
这是他作为主人,对这头还算听话的坐骑,下达的最后一道指令。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力量不再外放抵抗,反而开始向着核心处急剧收缩。
一股毁灭性的气息,正在他体内酝酿。
自爆这个小号,给这群只懂肌肉的莽夫,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六大祖巫见一击不成,周身法则之力暴涨,准备发动雷霆合击,将眼前的一切彻底从洪荒抹去。
然而,就在这时。
一圈无形无质的涟漪,凭空荡漾开来。
一道玄奥的太极图虚影,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在古天的车架之前。
黑白二气流转,阴阳双鱼追逐,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毁天灭地的气象,它就像是初春最温柔的和风,像深秋最澄净的流水。
那足以焚山煮海的南明离火龙,撞上太极图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所有的暴虐、所有的毁灭、所有的煞气,都被那看似缓慢的黑白二气轻描淡写地一卷、一转。
便消弭于无形,化作了最纯粹的天地灵气,逸散开来。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六大祖巫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己挡在了车架之前,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一根寻常的木簪,衣袂飘飘,神色平静。
正是玄都大法师。
祝融的暴怒瞬间攀升到了顶点,他如山岳般的巨指遥遥指向那道看似单薄的身影,声震九霄:
“玄都!圣人弟子了不起?你敢拦我巫族办事?”
玄都大法师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慵懒的眸子古井无波,平静地开口:
“诸位祖巫,此事,必有误会。”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祖巫的耳中。
“误会?”
水神共工狂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不屑与霸道。
他周身的弱水随之翻涌,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
“在洪荒,我巫族的拳头,就是道理!”
“跟他废话什么,连他一起打!”
话音未落,六大祖巫身上的法则之力再次沸腾!
比刚才更加狂暴的法则之力,轰然爆发!
六道毁灭性的力量,再次撕裂长空,朝着玄都,悍然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