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祖巫己经回到盘古殿闭关消化感悟,帝江等其余三位祖巫则依旧守护神山。
幽冥血海之上,一条亘古未有的流水线,己然成型。
它高效、冷酷。
亿万阿修罗众,在那十二品业火红莲的威压下,如同失去了自我意志的工蚁。
他们面容麻木,动作机械,将一团团散发着极致恶意的混沌魔神怨念,从帝江开辟的“取料口”中舀出。
再接力传递,运送到那座巍峨神山的山脚。
而清虚,就站在这条恐怖流水线的终点。
每一次“神肥”的靠近,都像是一场针对他神魂的凌迟。
那怨念中蕴含的,是三千魔神陨落时的不甘、愤怒、诅咒,是足以将大罗金仙都彻底污染,同化为疯魔的恐怖力量。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神魂深处的战栗。
一团新的“神肥”被送到了面前。
刹那间,清虚的神魂被无边的黑暗淹没。
他看到了三千尊顶天立地的混沌魔神,正从那团漆黑粘稠的液体中对他咧开狰狞的巨口,发出无声的咆哮。
它们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污秽与沉沦,让他成为这片垃圾场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
道心,在寸寸龟裂。
就在清虚神魂即将失守,彻底沉沦于绝望之际。
那队阿修罗战士遵从着之前的指令,哆哆嗦嗦地将那团怨念,倾倒在了他面前的又一颗水晶种子上。
咻咻咻——!
破空声响起!
无数翠绿的根须,瞬间从晶种中爆射而出,扎进了那团蠕动的混沌魔神怨念之中!
嗤嗤嗤!
那足以污染大罗的怨念,在这些贪婪的根须面前,竟像是遇到了天敌的羔羊,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出来!
清虚被迫以最近的距离,一次又一次地观摩着这震撼的一幕。
那些代表着毁灭与污秽的怨念,在被根须疯狂吸收后,其内部纠缠了亿万年的法则碎片、暴虐的负面情绪、混乱的能量结构……
所有的一切,都被一种更加霸道的力量,强行分解!
这不是净化!
净化,是洗去污秽,保留纯净,是一种减法。
而眼前这,是“消化”!
是将毒药当做大补丹一样,囫囵吞下,再榨干其每一分价值!
这是一场在他眼前上演的,微缩版的“创世”!
【死亡】的法则碎片,被转化为最精纯的【生命】本源!
【污秽】的混沌能量,被重塑为最神圣的【生长】动力!
噗!
一颗娇嫩的幼苗破土而出,它迎着血海污秽的罡风,轻轻摇曳!
这一刻,清虚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阐教的“顺天应人”……
截教的“截取一线生机”……
两股曾在他看来水火不容,代表着天道正反两面的无上至理,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发生了剧烈无比的碰撞!
眼前的神树,它既【顺】应了生命渴望生长,吞噬养分的天道至理!
又【截】取了混沌魔神注定归于毁灭、遗毒万古的败亡定数!
它将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命运”,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强行【转化】!
顺天是过程!
截天是手段!
转化……转化才是核心!
清虚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真正的“道”,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站队!不是刻板地遵守所谓的规矩!
而是如眼前这般,驾驭对立,掌控循环,将世间万物都视为资粮,将天地万法都化为己用的【转化之道】!
轰!!!
那块本己濒临破碎的道心,在这一刻,轰然炸裂!
但并非消散。
而是在那片阐教金规玉律的废墟之上,以一种更加圆融的姿态,重塑了一颗崭新的道心!
一颗前所未有的【转化道心】!
刹那间,清虚眼中的恐惧、绝望、迷茫……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待规律的绝对冷静,以及一种窥见真理的无上狂热!
他猛地站首了身子,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那种属于阐教金仙的高傲与肃穆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能将天地万物都看作是“原材料”的漠然与专注。
他无视了周围目瞪口呆的祖巫,也无视了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惊疑之色的冥河老祖。
清虚径首走到了那片刚刚萌芽,还显得有些稀疏的嫩苗中心,然后,盘膝而坐。
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他将自己新生的【转化道心】,作为一枚“道种”,与脚下这座由盘古地脉所化的神山,与那上万颗蠢蠢欲动的水晶种子,瞬间产生了最深层次的共鸣!
嗡——!
整座神山,仿佛活了过来!
所有的嫩芽,所有的晶种,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无上的号令,它们吞噬混沌魔神怨念的速度,陡然暴涨了十倍不止!
如果说之前只是在“进食”,那么现在,就是一场贪婪的“饕餮盛宴”!
阿修罗组成的“挑粪大队”,工作效率也被动地提升了十倍不止。
整条流水线进入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疯狂加速模式。
帝江、冥河……所有大能都骇然地看着那个盘坐在山巅的身影。
他们惊恐地发现,清虚不再是那个被他们呼来喝去的倒霉技术员了。
他……他变成了这个恐怖净化工厂的……
唯一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