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问道的决议一定下,整个花果山,就如同一个被拧紧了发条的巨大机械,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效率,为了它们大王的出海远航,而疯狂地运转起来。
李长洲,这位花果山王国的“首席总工程师”,再次展现出了他那超前的、足以让这个时代所有生灵都感到惊叹的智慧。
他要造的,不是一个简陋的、只能随波逐流的木筏,而是一艘能真正抵御风浪、可以自主航行的海船。
这个想法,在猴群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它们见过最大的“船”,就是海边那些被冲上来的、零散的破木板。对于要造一个能载着大王和客卿远渡重洋的“大家伙”,它们既兴奋又茫然,完全不知该从何下手。
李长洲将他的“设计院”,搬到了水帘洞外一片开阔的沙滩上。
他用木炭在巨大的、平整的岩壁上,画出了详细的图纸。虽然线条歪歪扭扭,比例也有些失调,但那清晰的结构,还是让猴子们大开眼界。
“这个,是龙骨。”李长洲指着图纸上那根最粗壮的、贯穿船体始终的线条,对阿灰等护卫队骨干解释道,“它就像我们猴子的脊梁骨,是整艘船最关键的承重结构。我们必须找到山里最坚固、最笔首的铁梨木来做它。”
“这个,叫船帆。”他又画出一个巨大的、西方形的帆布,“风,是我们的朋友。有了它,我们就能借助风的力量,让船跑得飞快,还不用费力气。”
“还有这个,船舵。”他最后画出船尾那个小小的、却至关重要的部件,“它是船的尾巴,能控制船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没有它,我们在大海上,就跟瞎子一样。”
龙骨、船帆、船舵……这些全新的概念,像一颗颗种子,播撒在了猴子们淳朴的心里。它们似懂非懂,但它们无条件地信任李长洲。
在金毛猴子的亲自监督下,一场轰轰烈烈的“造船运动”开始了。
强壮的公猴们,在他的带领下,深入山林,寻找最合适的木材。他们没有斧头和锯子,就用最原始的办法——用坚硬的石块一点点地砸,用锋利的石片一遍遍地刮。金毛猴子更是神力惊人,他看准一棵巨大的铁梨木,双臂合抱,硬是凭着蛮力,将其从土里活生生地拔了出来,引来一片欢呼。
母猴和手巧的猴子们,则在李长洲的指导下,将大量的藤蔓剥皮、浸泡、再反复捶打,使其变得柔软而坚韧,然后一根根地编织起来,形成一张巨大的、足以承受海风的“藤帆”。
李长洲还发动猴群,去收集一种特殊的、能分泌油脂的桐树的果实,将其捣碎,熬制成黏稠的桐油。这些桐油,被仔仔细细地涂抹在船身的每一条缝隙上,起到了绝佳的防水和防腐作用。
整个花果山,都投入到了这场前所未有的浩大工程之中。
与此同时,物资的准备,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李长洲知道,海上航行,最缺的不是食物,而是淡水。他指挥后勤生产队,日夜赶工,烧制出了上百个巨大的陶罐。这些陶罐被清洗干净,装满了从山涧里引来的、最甘甜的泉水,然后用木塞和蜂蜡密封起来,确保在海上能长时间保存。
食物方面,更是准备得无比充足。大量的肉干和鱼干,被熏制、晾晒好,分门别类地装进兽皮袋子里。各种能长时间存放的野果和块茎,也堆积如山。
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那己经成为花果山标志的“猴儿酒”。
这一次,李长洲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亲自选用了最优质的、吸收了天地灵气的仙果,用最精细的工艺,蒸馏出了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高度酒”。
那酒液清澈透明,刚一开坛,一股霸道而醇厚的酒香就瞬间飘满了整个水帘洞,闻一下都让人觉得头晕目眩。通臂大长老只是尝了一小口,就满脸通红,大呼“神仙玉液”,当场就醉倒了。
李长洲将这批最顶级的猴儿酒,足足装了一百坛。他知道,这东西到了外面的世界,就是硬通货,是身份的象征,关键时刻,或许能用来敲开某座仙山的大门。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随着出海日期的临近,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金毛猴子的面前——他走了之后,这六百多只猴子,该由谁来管理?
这天晚上,金毛猴子召集了猴群中所有的核心成员,在水帘洞里,举行了一场郑重的“托孤”仪式。
他坐在那张属于猴王的石座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陪着他打天下的阿灰等护卫队骨干,也有通臂大长老生前最信任的几位沉稳老猴。
他的神情,不再是平日里的嬉笑玩闹,而是充满了身为王者的威严和郑重。
“我,要和长洲,出海去寻仙了。”他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我走之后,花果山,不能乱。”
他站起身,走到阿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灰,你作战勇猛,忠心耿耿。从今天起,你就是水帘洞护卫队的总队长,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替我,操练好兵马,守好我们的家。”
“大王放心!阿灰在,花果山就在!”阿灰激动地单膝跪地,大声应道。
然后,他又走到那几位白胡子老猴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几位长老,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也是老王最信任的。以后,族群里的吃喝拉撒、生产酿酒,就都拜托你们几位了。”
几位老猴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
最后,金毛猴子回到石座前,对着所有猴子,朗声宣布:“我走之后,由阿灰和几位长老,共同组成‘长老会’!他们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所有人,都要听从他们的号令!若有违背,等我回来,定不轻饶!”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猴子,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高声应诺。
李长洲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点头。
他知道,眼前这个猴子,己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打架的野猴子了。他己经学会了如何分配权力,如何安抚人心,如何为一个庞大的族群,规划好未来。
他,己经是一个真正合格的王了。
做完这一切,金毛猴子才松了口气。他走到李长洲身边,咧嘴一笑,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没心没肺的样子。
“长洲,都安排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长洲抬头,看了看洞外。
那艘凝聚了整个猴群心血和希望的海船,己经在月光下的沙滩上,静静地,完成了它最后的涂装。
巨大的船身上,刻着三个歪歪扭扭、却充满了力量的大字。
那是李长洲教金毛猴子写的,也是金毛猴子学会写的、第一个名字。
——花果山。